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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歇又呆了會兒,替自己塵封多年的心解封松松氣,去邊上挑了燈火,于黑暗中回望一眼希望般的滿地金光,走了出去。 蕭讓發現自從他剖白自己后,云歇開始躲著他,對他更好了,似乎是想努力彌補什么,卻也更客氣。 蕭讓半點沒被他這態度傷到,畢竟他只是想讓云歇知道而已,想,便做了。 喜歡一個人就該昭告天下。 又一日下朝,蕭讓眼見著云歇恭敬地朝他欠身,然后和傅玨有說有笑的離去,暗暗磨牙。 這么多雙眼看著,他連堵人都麻煩。 等云歇走后,蕭讓沉著臉吩咐承祿:“備轎?!?/br> 承祿不明白,問:“陛下這是去哪兒?” “云府?!?/br> 承祿欲言又止:“陛下若是登門拜訪,相國定是恰好不在?!?/br> “朕知道,做你的去?!笔捵屆加铋g陰霾一掃而空,微挑了挑嘴角。 …… 馬車就要停在云府門口,倏然停了下來,云歇聽車夫罵罵咧咧:“哪個不長眼的敢把轎子停在丞相府門口擋道?!” 云歇呵斥了聲,車夫立即在幕簾外賠笑:“小的一時性急,口無遮攔,還請相國恕罪,小的這就下去看看是何狀況?!?/br> 云歇微頷首,懶懶掀簾朝外望去。 那頂停在他府邸門口的轎子極不起眼。 車夫倨傲凌人地甩簾進轎,幾十秒后白著一張臉出來,連滾帶爬地上了馬車,哆嗦著唇對云歇道:“小的無能,還請——” 云歇稍顯不耐地蹙眉:“我去會他?!?/br> 行色匆匆的眾人紛紛好奇地看著這一幕。 云歇教養極好地輕掀簾進去,散漫的目光正好和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蕭讓對上。 轎子里逼仄異常,云歇低著頭,他人面無表情時顯得極冷淡,上挑的桃花眼總給人居高臨下的錯覺,現在被他這么看著的是皇帝。 蕭讓微微一笑,眉目生俊,貴不可言。 云歇心下一慌,轉身欲出,因為動作太急,眼看就要踉蹌,蕭讓眼疾手快將他往身前這邊一帶,云歇便撲了個滿懷。 蕭讓扣著他的腰防止他滑下去,云歇下巴抵在他頸窩,震驚地瞪大眼,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云歇忙起身,抬頭的剎那,額頭卻撞上了蕭讓下巴,頓時尷尬到臉紅,偏偏頭頂蕭讓還低笑了兩聲,落在云歇耳朵里,像是在嘲笑他的笨拙。 逼仄的轎子里,氣氛微微有些曖味。 蕭讓把人扶起,道:“相父,你在躲我?!?/br> 他說的是肯定句,語氣卻不生硬,反倒極柔極溫和,像是怕把人嚇跑。 云歇道了聲謝,堪堪站穩,暗恨這轎子太小,他既進來了,便不好再出去,只得硬著頭皮道:“……沒有?!?/br> “你生氣了?!?/br> 云歇能感覺到蕭讓正審視自己,避開他過于灼熱的視線:“沒有生氣?!?/br> “那為何躲我?可是那詔書冒犯了相父?” 蕭讓一提那詔書,云歇只覺心尖發燙,面色卻不改,冷聲道:“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br> 他說的都是實話,都是他自己的問題,他想不開,他想慢慢想。 “陛下找微臣,可有要事?” 蕭讓聽著這疏離的稱謂,輕嗤了聲,望他:“沒要事便不能來?” “微臣并非此意——” 云歇話音未落,蕭讓打斷,眼底藏著幾分笑意:“想見你算不算要事?” 這樣親昵地愛侶間才會說的話,卻被蕭讓這樣淡然自若坦坦蕩蕩地說了出來,云歇怔了下,呼吸有點亂,心比呼吸亂。 自從話挑開后,他再也不能裝聾作啞。 可他沒想好怎么面對蕭讓。 “……微臣先回去了?!?/br> 蕭讓對他的避而不答只是一笑而過,并不放心上,他不需要回應,他只是看到云歇,話就脫口而出了。 而且他此番來,的確有要事。云歇退,不代表他要退,他還能再進一步。 “相父留步?!笔捵屧诒澈蟮?。 云歇身形頓了頓,停下來聽他說。 蕭讓笑道:“可否借相父的貓一用?” 第63章 云歇沒說話, 轉身走了,蕭讓還以為他拒絕了,正要擺駕回宮另做打算,卻從幕窗外見云歇又從府門出來, 手里多了只貓。 街上人來人往,明知他們看不到轎中的蕭讓,云歇仍是微有些緊張, 故作淡然自若地在轎邊敲了兩下, 蕭讓掀簾, 還未露出眼睛,云歇就把貓往他腿上一撂, 轉身走了。 這次是真走了。 蕭讓訝然,云歇這么寶貝的東西, 就一聲不吭丟給他了?連半句叮囑都沒有。 這么放心他? 懷里的貓抗議掙扎了幾下,聞出熟悉的味道, 瞬間興奮地像打了雞血,依戀地用毛茸茸的頭蹭了蹭蕭讓的手,表示喜歡與思念。 蕭讓替它順著毛,聽著它舒服地咕嚕咕嚕叫, 斂了眉目低笑了聲, 同貓道:“要嫁人了開不開心?” 貓聽不懂人話,只膽大包天地往蕭讓懷里鉆了鉆,尋個舒坦地兒挑個好姿勢睡了。 第二日午間,云歇正聽著管家匯報鋪子上的事情, 便見小廝領著個穿著喜慶的太監到跟前。 “何事?”云歇抿了口茶,隨口道。 那太監恭敬答:“陛下賜婚一對苦命鴛鴦,令它們終成眷屬,特叫奴才來奉上請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