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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相是大手一揮攬下這瑣碎事了,自己卻也時常熬不住打盹兒, 最后還是得裝睡的陛下夜半悄悄爬起, 用云歇的字把不重要的奏折批個七七八八, 然后再乖乖躺好, 佯裝不知。 久而久之,陛下就練的一手足以以假亂真的字。 所以陛下又要學云相寫字了?這次是為何? 蕭讓略一思忖, 含著點淺淡又意味深長的笑,在紙上寫著字。 蕭讓將墨跡已干的紙疊好塞進信封, 遞給心腹, 吩咐道:“給和光, 讓他想辦法送到阿越手上,不要自己出面?!?/br> 和光就是先前向阿越獻殷勤的小廝。 蕭讓這法子需要些日子才能見效, 蕭讓也不會坐以待斃, 他想起了謝不遇的話, 靈光一閃。 云歇很在意他爹。 他好像知道該怎么投其所好了。 云歇閑來無事,想起書房的一卷舊書,就要叫書童去拿,叫了好幾聲沒聽見回應,一抬眸才發現原先立在門邊的書童不知何時不見了。 云歇想著他應是有什么事被臨時叫走了,也沒在意,自己去拿舊書了。 此時,書童卻立在阿越跟前。 阿越疑惑道:“老爺叫你來,有何事吩咐?” 書童面露難色。 阿越登時叫人出去,書童也過去將門帶上。 書童將袖中藏著的信遞給阿越:“老爺叫小的務必親自交到您手上?!?/br> “什么東西?”阿越奇了,云歇有什么話要說直接叫他過去不就好了,犯得著神神秘秘地喊人帶信么? “小的不知,小的先回去了?!?/br> 阿越揚揚手。 書童出去帶上門,才猛地松了口氣,他緊張壞了。 書童邀功討賞地沖門側立著的高大小廝諂笑。 和光假意同他敘舊,拉他到偏僻處,給了他錠銀子。 書童登時喜笑顏開。 屋子里,阿越拆了信。 “阿越親啟?!?/br> “越侄,近日我同你交游,也對你的為人有了一定的了解,你是個值得完全信賴的人?!?/br> 阿越眼睛一亮,嘴角瞬間上揚,未承想云歇明面上嘴毒,其實心里對他評價這般高。 阿越得意地挑了挑眉。他阿越云歇都信不過話,云歇還能信誰? 全天下都可能背叛云歇,只有他阿越不會。 阿越繼續往下看,一顆心緊張地撲通撲通地跳。 “你這般真心相待,表叔自當投桃報李,表叔踟躕幾日,終于決定向你坦白一事?!?/br> “阿越,表叔之前迫于無奈撒謊了?!?/br> 阿越被勾起好奇心的同時,一顆心也漲得滿滿的,云歇是被他打動了要同他說戳心窩子的話了嗎? 這種感覺太過奇妙,一瞬間讓阿越有點兒飄飄然。 阿越迫不及待往下看,雀躍的神情卻突然有點古怪起來。 ——“阿越,其實我心悅陛下多年?!?/br> 蕭讓胡編一通的內容莫名奇妙正中靶心,戳破真相。 阿越激動地手抖,萬萬沒想到云歇竟然坦誠到了這個地步,他還以為以云歇那個性格,即使看透了自己對陛下的一片心,也死都要藏著掖著。 阿越定睛細看,這一行字于其他字跡頗為不同,其他字勾連輕且飄逸,唯獨這一行,筆鋒鈍而微有墨跡凝滯,顯而易見,云歇寫下這行字時,內心有多么焦灼又羞赧。 阿越表示理解,剖白自己總是需要巨大的勇氣,云歇對陛下的情意又這般深,哪是一時半會兒能說得清的?云歇定是思忖再三才下筆,下筆了仍心頭猶豫沉重。 阿越繼續往下看。 “表叔騙了你?!?/br> 阿越心說我知道,他完完全全體諒云歇。 阿越繼續往下看。 “你也知道表叔最喜歡同自己過不去,明明心里已原諒了陛下,卻仍強撐著,想著下一次他再來,表叔便同他重歸于好,可陛下似乎心灰意冷,幾日都沒動靜,表叔倏地有些心慌,怕他真就此放棄,表叔內心焦灼無處排解,這才用這法子同你訴說,聊以慰藉……” 阿越先是覺得有點兒不對勁,聯系上云歇表里不一特性,登時打消了疑慮,順著這個邏輯,的確說得過去。 “煩請侄子保密,見了表叔也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br> 保密? 阿越又覺得有點兒奇怪,不過他想到云歇那矛盾的心思,瞬間理解了。心照不宣就好,他若是在云歇面前提及此事,只會叫他難堪。 “錯過也罷……” 阿越望著信末,光是瞧著墨跡極濃的字,都能想見云歇寫到這時的黯淡神情。 他表叔明面上囂張恣意,卻未承想心思這般細膩,多愁善感。 果然人不可貌相。 阿越自以為對云歇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登時感其所悲,惆悵起來。 阿越恰好一歪頭,瞥見了桌上的生顏膏,雙眸乍亮。 陛下可沒放棄,陛下若是放棄了,又怎會愛屋及烏體恤他? 陛下只是以為云歇打心底憎惡他,又怕惹他氣極,這才稍稍卸了攻勢,化為百般柔情默默守候。 既然云歇有意,那他幫小皇帝牽個線,也不算背叛云歇? 說不定事后云歇還會面上佯怒,實際感激他,再次暗中寫信向他道謝? 阿越瞬間興奮不已。 他原先因為云歇的態度恨屋及烏不喜陛下,可小皇帝卻不計前嫌給他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