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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是不是可以認為,云歇從前待他好,并非全為權欲,也有幾分真心?云歇總不至于心機深到這地步,對夢囈之人都心存防備。 云歇倏然折返,蕭讓瞥見門邊那半截衣袂,嚇了一跳,動作飛快地又趴下。 他這是對自己起了疑心?想殺他個回馬木倉? 云歇放緩腳步來到蕭讓跟前,咬咬牙,小聲嘀咕著:“我絕不可能原諒你,我……我這是看你可憐才這么做?!?/br> 蕭讓一怔,他要做什么? 云歇把拿進來的狐裘輕蓋到蕭讓身上,給他掖掖好,心安理得地走了。 蕭讓坐起,白皙的指撫過柔軟的狐裘,細嗅著上面屬于云歇的淡香氣,眉眼淺彎,帶著點小得意,自言自語道:“你不是說你不吃這套的么?” 第9章 云歇斜倚在榻上打小盹,等著蕭讓下朝,把話說清楚。 他需要蕭讓明確表態。 談條件可,雖然他現在已不剩什么利用價值。 要殺要剮也可。 云歇最受不了的就是現在這樣,不上不下。 這事兒一直擱心里,能把他悶死,還不如來個痛快。 他睡意未盡,遙遙聽見殿外承祿說話聲,煩躁地蹙了蹙眉,桃花眼將掀不掀。 只言片語隨寒風吹了進來:“傅尚書,您跪在這也沒用,快回去吧!可別再觸了陛下霉頭,我說您這是何必呢!況且陛下也并不在此地?!?/br> 傅尚書?傅玨?云歇瞬間清醒了。 云歇不確定現在什么時辰了,但既然傅玨能跪在這,早朝一定是下了。 聽承祿的話,蕭讓沒回寢宮,那他去哪兒了? 傅玨跪在這又是做什么? 云歇放緩腳步貼近門,努力偷聽。 “云相沒死?!焙V定不疑的語氣,真的是傅玨的聲音。 “您在胡說什么呢!云相死的那天多少人看到了!您明明也在!”承祿到底做了十多年的司禮監太監,不至于輕易被詐出話。 “云相沒死?!备但k只固執地又重復了一遍。 云歇并不準備出聲,云黨在朝上處境本就艱難,知道自己活著未必是好事,要是他們再貿然行動救自己,事情就真的無可挽回了。 “您就別為難老奴了,”承祿煩不勝煩,苦著臉道,“我上回鬼迷心竅,答應幫你辦那事,可害得自己差點掉了腦袋!” 什么事?云歇有些好奇。像傅玨這般清高自傲之人,竟也會托人辦事? 傅玨道:“是我愧對公公?!?/br> 承祿嘆息道:“老奴并非怪罪您的意思,畢竟當時,老奴也是覺得那法子可行才應下的,最后落得這結局,皆因陛下的心思咱們沒琢磨透罷了?!?/br> 承祿又道:“倒是可憐了那女子,竟被送去了御膳房,也不知嚇到您了沒有……” 云歇越聽越迷糊,承祿和傅玨瞞著蕭讓密謀了什么?似乎蕭讓的反應令他們大失所望? 女子?送去御膳房?做炊事宮女了?那又為何能嚇到傅玨? …… 承祿進來時,云歇坐在桌前,不經意道:“他還跪著?” 承祿怔了下,知他指的是傅玨,含混地應了聲。 外頭天寒地凍,傅玨身子骨向來弱,云歇心有不忍,溫聲道:“公公替我帶句話給他?” 承祿面露難色:“這怕是不成——” 云歇輕嘆打斷:“并非故意與你為難,只是帶句無關緊要的話罷了,畢竟他跪在這也是給你添麻煩,勞煩公公了?!?/br> 承祿遲疑地點了下頭。 “你就同他說,”云歇白皙的指細細摩挲茶盞上的紋路,“沒有足夠本錢的倔百無一用?!?/br> 承祿咀嚼了下,覺得這話并無問題,只是尋常規勸之語,并不會暴露云歇在這,當即便應下出去了。 …… 殿外,承祿繼續苦口婆心地勸,只是在百句千句里,夾帶了云歇囑咐的那句。 傅玨本來脊背直挺,雙目放空,一副柴米不進的樣子,聽到那句,身形卻猛地一頓,倏地紅了眼眶,狼狽地低下頭,生怕被人瞧見。 他手攥得生疼,才控制住自己,沒對著內殿大喊大叫。 云相他……就在里面。 四五年前,云相也同他說過這句話。 他狀元出身,本該平步青云,卻因性子原因,在官場上備受排擠,心有不甘求到他自以為的jian佞府上,也是破釜沉舟之舉。 他為了爭那一口氣,聽信外邊傳言說云相葷素不忌,最愛沉靜自矜的男子,竟……竟走了岔路,不惜……以身侍他,只盼能借云相這把青云梯,扶搖直上,將那些啃噬良木的螻蟻踐踏在腳底下。 傅玨仍記得自己衣衫漸落時那種屈辱感和靈魂戰栗叫囂感,云歇當時還以為他有要事相商,正捻著個紫葡萄扔來扔去地玩,姿態愜意又惹眼,陡然見他這樣,嚇得葡萄都滾床底下了。 傅玨本已準備好說辭,也忍著惡心了解了那男男行房之事,臨到關鍵時刻,卻漲紅著臉張口結舌,半晌擠不出一個字來。 倒是云歇先噗嗤一聲笑了,挪揄道:“你這是做什么?” 傅玨愣了。 云歇靠近他,就在他以為云歇要牽他去床榻上時,云歇卻不帶半分褻昵地替他拉上衣裳,整理整理妥當。 云相做完這些,便退到了幾步開外,臉上慣有的囂張恣意也消失了,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這事兒講究個你情我愿,我出權,你出色,是你情我愿了,可你這一個新科狀元,至于把自己弄的跟妓|女小倌似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