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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祿瞬間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他在想什么呢,那衣服定是不經意間落了,他這冒失的窺視,竟給云相造成了二次傷害。 云相性子烈,陛下又剛失而復得,情緒極混亂高漲,這一來一去之間,陛下保不準真獸|性大發,施虐凌|辱云相…… 這樣一個鮮衣怒馬的美人兒,卻成了今日這幅頹敗絕望的樣,任誰見了,都會惋惜心痛不已。 承祿徹底慌了,哆哆嗦嗦半天,也擠不出個安慰的話,只覺喉嚨發干,口腔發苦,恨自己嘴笨。 云歇痛苦地闔上眼,聲音輕得像抓不住的云:“我這還不如死了罷……” 承祿心下大驚,云相竟有死志! 想想也是,他這樣驕傲的人,之前位極人臣,何其體面風光,如今卻被幽禁深宮,與孌|寵無異…… 承祿設身處地一想,便覺這要是換了自己,肯定也失了活下去的念頭,云相現在一無所有,又以為自己前途灰暗…… 承祿越想越心驚,焦灼道:“老奴去叫太醫過來看!” 承祿自己先否了:“太醫不頂用!老奴去找陛下!您一定在這等著!” 承祿邁著老寒腿火急火燎往外走,顫抖著手開鎖。 眼下只有陛下將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說清楚了,才能讓云相放寬心,重燃生的希望。 云歇悄悄抬頭偷笑,見承祿轉頭,立即又低下,泫然欲泣又生無可戀。 承祿出去,剛要把門再鎖上,云歇自嘲一笑:“別鎖了罷,我能逃到哪里去?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會把我再抓回來……” “再說,你不說我也知道,內殿只有你一人,這外頭,怕是重重包圍?!?/br> 云歇垂眸,揚了揚袖子,從承祿這個視角看,竟是在偷抹眼淚。 云相竟然……哭了? “好好好!都依你!”承祿忙道。云歇說的沒錯,這外頭的確有不少侍衛看守,他根本不可能逃跑,自己又何必再觸他霉頭。 承祿往外飛奔。 云歇還沒來得及高興,眼見承祿折返,心下暗罵一聲。 “您一個人在這,沒個伺候的不成的……”承祿話雖這么說,其實是不放心云歇一個人呆著,怕他想不開尋短見。 承祿把心一橫:“老奴叫個人進來伺候……” 反正陛下不可能將云相藏一輩子,云相假死復蘇的消息早晚會傳出去,他違背陛下旨意,也頂多被責罰,這云相要是出了任何意外,他就別想活了。 云歇心道不妙,靈機一動,嗤笑反問:“讓別人也來見見我現在有多落魄狼狽?” 承祿立馬惶然搖頭:“老奴不是這個意思!老奴是擔心您……” 云歇沖承祿露出慘白一笑,柔聲道:“從前我不說,心里卻是把你當自己人,我再目中無人,卻也曉得誰待我好,我現在這樣子,被你看到了,雖是心里難受,卻也還能接受,畢竟我是真的把您當……我爹?!?/br> “使不得使不得!”承祿萬萬沒想到他竟會說這番令人動容的話,當即又心痛又震惶難言。 “這番話我早該說的,卻又心下別扭、拙于言語,如今……”云歇自嘲一笑,輕飄飄道,“再不說怕是沒機會了罷……” “我只求求你,別再讓人進來羞辱我了,這叫旁人看見,我……我又該如何自處?” 云歇說到最后弱小又無助地以手掩面。 承祿不住點頭,眼泛淚花,癡癡傻傻地跑出去了找陛下了。 云歇聽腳步聲漸遠,倏然抬眸,桃花眼橫波流轉,姿態輕挑又散漫。 他望著承祿離去的背影,嗤笑道:“我爹?我是你爹?!?/br> 外頭守著的這些侍衛,一大半都是他的人,他把這些人安插在蕭讓身邊,一開始是怕有人心懷不軌刺殺小不點蕭讓,沒想到現在卻派上了用場。 只要他出了蕭讓寢宮,事情就好辦了。他在宮里的眼線何其多,還怕逃不出去?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這回一時不慎栽了,等他卷土重來,不閹了那狗東西? 云歇剛走到門邊,遠遠瞧見承祿去而復返,霎時有些慌,一個閃身躲到門后,靈機一動,有了個更好的主意。 承祿只是猛地想起來,他明明可以自己在這看著云相,然后叫小太監去叫陛下,他可真是急糊涂了。 他急急跑回,下意識朝內殿里望了眼,登時嚇得三魂去了七魄,云相不在他原先坐的位置上了! “云……”承祿還未來得及呼喊尋找,后腦勺突然被砸,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云歇從門后邊出來,隨手丟了手中硯臺,拍了拍手。 他特地挑了硯臺沒角的地方砸,承祿不至于受多大傷,頂多暈會兒就醒了,他得趕快。 “對不住?!痹菩靡馓裘?,假模假樣地朝地上的承祿作了個揖,把他往里拖了拖,干凈利索地開始扒他衣服。 三分鐘后,穿著太監服的云歇埋著頭,虛手擋住承祿太監服上特有的彰顯尊貴身份的圖案,正大光明地出去,找到了守在外面的御前侍衛江邂。 江邂就是承祿口中的江侍衛,他的親信,云歇倒是沒想到,他受了責罰,還能在御前當差。 云歇學著太監尖細的聲,同江邂道:“你跟我來一下?!?/br> 云歇以為江邂會問是何事,都已準備好了說辭,江邂卻立即應下,極配合地跟著他往偏僻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