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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浦深:”我送你?!?/br> 岑路也沒拒絕,只是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偏頭問他:”周兄,你到底幾年生人啊,我怎么瞧不出你的年紀,而且你還來修我的微積分……“ 周浦深一愣,耳廓爬上了些許紅色,幸好在晚霞的紅光下不甚明顯:“我以前在前線……沒有機會上大學?!?/br> 岑路知道他誤會了,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耍嘴皮子功夫向來不是他的拿手戲,岑路只覺得自己越描越黑。 高大英俊的男人卻出人意料地善解人意,別開了目光說:“千零四年生的?!?/br> “啊……”岑路心生感激,心道這位是個痛快人,沒那么多有的沒的,心底當即生出幾分結交之意:“我是千零一年生,虛長你幾歲,私下里就承蒙少尉叫聲哥吧?!?/br> 周浦深定定地看著他,那雙漆黑的眸子仿佛有深深的漩渦,沒有回答。 岑路覺得尷尬:“當然你要是不想的話……” ”哥?!澳锹曇魶]有任何猶豫,反而有著岑路從未聽過的堅定。 仿佛是某種承諾一般。 ”哥,你以后教我識字念書行不行?!?/br> ”哥,我會去找你的?!?/br> ”哥,別怕?!?/br> 岑路覺得腦子里有些亂,像是有個孩子的聲音不住地響。他這才發覺自己的頭疼其實一直沒消停,只是方才梁淺那里事情太亂,頭痛被他暫且忘到了腦后。 周浦深見他伸手揉太陽xue,精瘦的小臂朝上抬了抬,卻最終沒有觸碰他,只是問了句:“哥,你頭疼?” 岑路苦笑了下,心想這也能被你看出來,不是說當兵的都粗枝大葉么。他怕大題小作,于是只簡單說了句:“沒事?!?/br> 周浦深見他不愿說,也不好多問,只是那只剛剛要抬起的手悄悄在身側握成了拳。 “只是覺得好像從前也有人叫過我哥,真奇怪,我明明是獨生子啊?!贬穮s又突然開口,揉著太陽xue的手不停,“大概是小時候隔壁的的孩子叫的,我想岔了?!?/br> 周浦深一愣,金黃色的陽光在他的眼底開出金黃色的花朵,岑路卻不曾瞧見:“是……吧,哥,我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br> 夕陽漸漸熄滅了最后一絲光亮,黑色的夜幕蠶食了最后一點白光。兩人并肩的影子拖在地上,被月光拉得長長的。 第4章 章四 夜盜 岑路禮貌地朝送他回去的周浦深道了謝之后,便一頭扎進了洗手間。身上幾天沒洗的味實在太大了,也不知道周浦深剛才聞到了沒有。 岑路郁悶地嗅了嗅已經皺巴巴的襯衫領子,接著連扣子也不解,直接蒙頭想要將襯衫脫下來。腦袋里的一根筋突然跳了下,疼得他身形一歪,生生地將洗手臺上的架子碰倒了,牙刷剃須刀之類的物件撒了一地。 有人被驚醒了,門扉緊閉的次臥里突然傳來一聲響動,接著飛快地歸于沉寂。 岑路心里正疲累著,聽見那人一如往常,沒有分毫來安慰安慰他的意思,頓時覺得氣不打一出來。他裸著上身,精瘦的腰線沒有一絲贅rou,潔白的脊背兩邊的蝴蝶骨瘦得凸顯出來,仿佛要離他而去。 他沒好氣地敲敲次臥門,即便這個做母親的從來沒盡過她的本分,岑路卻不想欠她什么:“這兩天阿姨有沒有按時給你吃藥?” 里面鴉雀無聲。 岑路等了半刻,接著心道自己真是累糊涂了,這女人是個啞巴,又不愛搭理自己,怎么可能聽見她的回答? 他嘗試轉了轉門把手,意外地發現她竟然沒鎖門,于是將房門推開一個縫隙,里面漆黑一團。女人感覺到燈光照進,連忙將自己縮進了厚厚的被褥中。 仿佛不能見光的夜行動物。 岑路望見她死死揪著被子的布滿皺紋的手,嘆了口氣,方才心中的一點煩躁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散開了不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用怕我。你以為是誰給你飯吃的?!?/br> 那只溝壑密布的手紋絲不動。 岑路倚在門板上,暖黃色的燈光傾瀉下來,照在男人俊秀的臉上,養眼得如同拍攝畫報的少年模特:“媽,你知不知道我小時候在咱們家附近,嗯,有沒有比我小一點兒的男孩子?有可能經常叫我哥的?!?/br> 滿頭華發的腦袋微微伸出來了些,露出一雙顏色渾濁的眸子,蒼老的女人既害怕又不確定地看了岑路一眼,像是沒聽懂他說的話。 “算了,當我沒說?!贬返哪托暮谋M,起身返回洗手間,隨口撂下一句:“下周我要出個長差,你要聽阿姨的話?!?/br> 身后的女人如釋重負一般地長舒了一口氣,岑路沒好氣地將身后的門帶上,決定帶上換洗的衣裳,去公海前都不回家了。 何必呢,即便是回去了也只是相看兩相厭罷了。 翌日岑路一如往常地踏著上課鈴進了教室,剛放下講義便看見端坐在第一排的周浦深。岑路不知道為何覺得很受用,于是朝他點了點頭。 他清清嗓子,剛想拿起粉筆,卻被筆直沖上來的一個愣頭青打斷了: “岑老師,求求你給我過了這門課吧,要不然我這學期GPA真要爆炸了!”來人沖他揮舞著上周剛剛考完的期中試卷,幾乎要將那張紙戳到岑路臉上。 岑路躲開張牙舞抓的少年,皺了皺眉頭:“先上課,下課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