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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喜歡他?!焙冒肷?,顏靜書才開口,聲音低低的,帶著不滿說道:“當初他幫了你,我很感激他,但現在知道了他一直對舅舅有企圖,背后還不知仗著這件事對舅舅做了什么,我就一點也感激起不來他了……當年的事,也是因為他的緣故才害了舅舅受了那么多苦。雖然他并不是故意的,但舅舅都拒絕他了,他還一直糾纏,綁了舅舅給舅舅下藥的也是他的下人,他一點也不無辜,所以我不想認他……” 關于謝煥和楚湘王當年的事,因著謝煥自己都已不在意的樣子,同楚湘王來往如常,江成瀚也就沒有多想過此事,但顏靜書對謝煥的感情完全不是他能比的。在知道了當年的事后,他不但沒有因為自己有了一個當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異姓王親爹而欣喜,有的只是為謝煥所遭受的那些苦楚而滿心的不平。 不過,想到了什么,顏靜書又抬起頭,有些擔心地對江成瀚道:“如果我,我不認他,他會不會遷怒你,報復咱們?”他還記著,江成瀚如今待得稽查司,楚湘王正是最大的頭頭。 捏了捏顏靜書的小鼻子,江成瀚笑道:“放心吧,楚湘王不是小肚雞腸挾私報復的人,不會對我怎么樣的?!?/br> 只是雖然江成瀚這么說了,但顏靜書臉上的顧慮卻并沒有散去,想了想,又道:“當年我的事,楚湘王也不知道,所以我不怪他,至于他欺負舅舅……這到底也是他和舅舅的事,所以我聽舅舅的,若是舅舅原諒了他,那、那我也不怪他好了……” 顏靜書這么說著,語氣里還是有些不情愿,但初時的氣憤過后,他又覺得自己似乎任性了些。當年楚湘王和謝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有他們兩個人最清楚,原諒不原諒也只有謝煥有這個資格。若是謝煥真的原諒了他,他也不想因著自己讓謝煥為難。 江成瀚聽顏靜書這么說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因為他很清楚,顏靜書就是這樣的一個性子,不管自己心里如何想,高不高興,永遠都會更加的為他人著想。 接下來的幾日,謝煥沒再來江家。待一日江成瀚特意早些從稽查司回來,陪著顏靜書就去了安國公府。 見他們兩人到來,顏老夫人和安國公都很高興,但見他們沒有帶著兩個孩子來,又有些意外。隨后江成瀚表示有重要的事要說,顏老夫人和安國公更加莫名,但還是屏退了侍奉的人。 沒讓顏靜書開口,江成瀚自己就直接將謝煥和楚湘王當年的淵源,顏靜書的身世都講了出來。不出意料的,安國公早已是一臉瞠目結舌,而顏老夫人到底久經風雨,面色還算如常。 “這、這、這……”安國公‘這’了半晌,也沒‘這’出個所以然來。 他此刻都不知道自己該更震驚小舅子就是自己養子的親爹,還是于楚湘王也是自己養子的親爹。原來謝煥這個小舅子一直不成婚,連家都不回,他心里其實是有些看不慣的,但不想當年竟是發生了那么多事。與其說他是不愿回京,不如說是不能回京吧?這么想想,也是怪可憐的。 而顏老夫人卻是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難怪,難怪……” 眾人不由都看向了顏老夫人,安國公問道:“母親可是之前就知道了?” 顏老夫人搖了搖頭,道:“之前只是看著謝家小子和書兒相貌有些相似,但并沒有多想,沒想到兩人竟然是父子?!?/br> 顏靜書和謝煥的相貌是誰都看出來的相像,只是知道顏靜書不是顏家孩子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謝氏對顏靜書那般的厭惡,謝父謝母也對顏靜書冷淡至極的樣子,讓顏老夫人和安國公兩人根本想象不到,顏靜書竟是謝家的血脈。 此時顏靜書心里已忐忑不安的不得了,之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時候,是謝家對不住顏家,而顏老夫人和安國公既然還認他,那他就是顏家的人,而謝家同他卻是沒了什么關系。但如今,他卻成了謝家的人,這讓他幾乎無顏面對顏老夫人和安國公。 他甚至想著,安國公若是因此而大怒,不再認自己也是應該的,他也甘愿承受。只是雖是這么想,但眼中還是控制不住地濕潤一片,蒼白惶然的臉上也不見絲毫血色。 安國公看了,饒是心里的確是有些不舒坦,但二十年的父子情分,看著自己自小看大的孩子這般模樣,心里還是軟了一軟。 想了想,安國公問道:“楚湘王那邊知道書兒是……他的孩子了嗎?” 若真論起來,顏靜書已經出嫁,如今可以說已是江家的人,他就算不認他,甚至為了泄憤把事情說出去,固然可以報復謝家對他們的欺騙和愚弄,但顏家也會成為京城的笑柄,更不用說還可能會因為此事影響到顏靜書,從而惹怒楚湘王。 江成瀚替顏靜書答道:“楚湘王已經知道了,不過他自覺愧對靜書和舅舅,所以認不認親,一切都依靜書和舅舅,不論最后結果如何,他都接受?!?/br> 安國公一聽楚湘王竟然已經知道了,并且似對顏靜書和謝煥有彌補之意,心里倒是稍稍松了一松。 隨后他又轉念一想,顏靜書雖是謝煥所生,但真正算起來其實應該是楚湘王穆崇衍的孩子,就算改回本姓也該是姓穆,而不是姓謝,而謝家如今同謝煥也幾乎等同于斷了關系,也就失了楚湘王這么顯闊的兒婿,倒是有些自作自受了。 這么想著,安國公竟感到了一絲解氣,對顏靜書的那一點點芥蒂也瞬間消失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