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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五郎不知他心思,語氣平淡道:“自我被接入宮中,越王便不喜我的存在,常常仗著年長欺負我。小時候我打不過他身邊的惡奴,又不愿給圣人告狀,吃了不少虧。后來跟著于懷恩習武,身邊又全是圣人的耳目,越王不好明著動手,開始暗中施展些小手段。彼時我恨他如同圣人一般,練刀都是想著如何殺他。今晚圣人遇刺,越王又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上,他身邊只有一個蔡大胖根本不抵用,本來……” “那五郎為何沒有動手?”李流光打斷他溫言道。 沈傾墨抬頭看向李流光。恰逢天上的云層散去,銀色的月光傾瀉而下,照亮了他的臉和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 “七郎行事如姣姣明月,我不想做個卑劣小人。越王該死,但我不屑于用這種栽贓的手段?!?/br> 李流光輕笑起來,忍不住捧著沈五郎的臉親了下?!按笳煞蛴兴鶠橛兴粸?,五郎做的很好。況且……”他搖搖頭,“五郎不殺他,對他而言未必是件好事?!?/br> 沈傾墨想到柳惜民,點點頭:“那座別院的主人事后尋了去,口口聲聲要我給他妻子做主。他不問前因后果,只一味將過錯推到越王身上,怕是身后有人唆使……” 他冷笑一聲沒有再說下去。沈傾墨自個不屑栽贓越王,但以德報怨也不是他的作風,自是懶得替越王遮掩。想來柳惜民背后的人除了齊王不會有其他人,之后會如何,只看越王的造化了。 聽說背后還有黃雀,李流光輕聲道:“這只是其一。越王私德如何且不去管,只神仙散一道就能要了他的命,更慘些估計生不如死。聽五郎你所言,越王怕是已經上癮。你還記得我跟你提及的五石散嗎?越王的癥狀明顯是長期服食的表現——精神恍惚不能控制自己,發狂發癲,急躁之處難以想象,這已是自尋死路了?!?/br> 歷史上吃五石散吃死的名士多的是。無論是叫五石散還是神仙散,在李流光眼中都是毒品。一旦沾染上,必將人不人鬼不鬼,只聽五郎描述,越王多半已經廢了。 只是李流光不免又想到一個問題:“五郎可聽那個蔡大胖說長安服食神仙散之人多嗎?” “七郎可是想著要在長安禁食神仙散?” “能禁自然是好的?!边@大概是鴉片戰爭后每個中國人都堅持的信念,不能容忍毒品出現??上н@里不是霍林河,不是他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七郎放心,這件事交予我來辦?!?/br> 沈傾墨猜著李流光的心思,早已想過了這件事。他有著圣人“便宜行事”的旨意,順道禁個神仙散,并不是什么難事。況且由頭都有了,越王服食神仙散出了事,難道還不夠警醒么? 他這般說,李流光忍不住輕笑起來。 “好?!?/br> 第197章 基地 次日一早, 宮內傳出消息, 圣人依然昏迷不醒。 晉國公及兩個兒子擔憂不已,李流光卻反而徹底放下了心。昨晚他兌換基因修復液時圣人神智尚且清醒, 服食圣水后昏迷的概率本就小, 更不要說一直昏迷到現在了。且宮內傳出的消息不少,卻尋不到任何圣水的影子, 想來也是故意被人瞞了下去。 他想的明白,對上祖父及父親幾個擔憂的表情又不好說什么。一來這只是自己的猜測, 二來怕壞了圣人的事, 干脆什么都不說, 借口要去協會準備出門。反正無論長安形勢如何變幻,沒人會傻到招惹有術士的家族, 李家如此, 程家也是如此。這一點祖父和父親應該心里有數。 程宛如不樂意他出去:“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 圣人說遇襲便遇襲,刺客還沒被抓到。小七你自個出去,萬一……呸呸呸!”嫌棄自個說的不吉利,程宛如頓住不說了,但意思是那么個意思。 李流光笑著安撫道:“現在滿城搜捕刺客,一條街上恨不得全是神策軍, 正是長安治安最好的時候。況且我是去協會,不會有人想不開刺殺術士的?!?/br> 他去協會不是其他,是為著煤氣廠的建設和云米的種植。既是圣人無事,兩人之間的交易便要開始準備。否則時間拖得太久, 云米的種植今年就要趕不上了。 一番討好賣乖后,程宛如拿他沒辦法,只得依依不舍送他出了門。轉身程宛如就跟去李周書嘆道:“以前小七癡癡傻傻的時候,日夜盼著他好過來?,F在小七好了,卻再不會像之前那樣依賴父母了,心里實在是空落落的?!?/br> “孩子長大了總要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你總不能日日把他栓在身邊,那樣的孩子又有什么出息呢?”李周書勸說著,“況且小七如今是術士,他跟協會關系親近也是好事。如今長安形勢詭異,小七和協會說不得就是咱們最后的靠山了?!?/br> “你這是何意?”程宛如驚訝道。 李周書拉著程宛如的手,細細說道:“圣人遇刺,最先趕過去的是沈五郎,偏偏又是沈五郎調集的神策軍進京和拿著圣人的口諭便宜行事。若是圣人醒來還好,萬一醒不來,刺客又抓不到,沈五郎豈不是成了眾矢之的?!?/br> “便是圣人醒不來,那也是圣人的安排,如何能怪罪到沈五郎頭上?!?/br> 李周書搖搖頭:“就怕有人拿圣人口諭做文章?!?/br> 程宛如一想也是。圣人萬一醒不過來,誰知口諭是真是假。沈五郎的出身本就站不住,齊王和越王又容不下他,難保不被推出來充當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