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李流光并不清楚孔榮鑫兩人的心理，正吩咐尋人來搬運物資。另外晉升術士怎么也是一件喜事, 須得跟舅舅和曹聰術士等人說一聲。他一疊聲吩咐，附近的仆役都忙碌起來。等李流光處理完這些，慢悠悠走回自己住的院子時，他晉升術士的消息已傳遍了整座工坊。隨之便是蜂擁而至的賀喜人群。

    最先趕到的是曹聰術士。論對李流光的關注，恐怕連程彥中都比不上他。

    遠遠的，曹聰術士便發出一陣陣爽朗的笑聲。待走近更是以和身材不相稱的敏捷速度，一步跨到李流光面前，夸張地笑道：“祝賀您，聽說您以三篇滿分論文晉升術士，這可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成就?！?/br>
    圣域歷史綿延數百年，驚才絕艷之輩絕非少數。以三篇滿分論文晉升術士者不能說沒有，但數量絕對少的可憐，大概一只手指頭便能數清楚。曹聰夸贊李流光“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略有些過，但這種時候誰會在乎呢？夸的人恨不能絞盡腦汁將李流光捧上神位，被夸的人也不會掃興到戳破這一點，畢竟誰不喜歡被人夸贊呢！

    李流光露出一個符合期待的笑容，對著曹聰術士道：“多謝您，只是運氣好罷了?！?/br>
    “這可不是運氣好便能做到的?！辈苈斝g士認真反駁了一句，隨即微微欠開身體，讓出了他身后的幾名年輕人，對著李流光笑道：“這是我的幾名侄兒，李流光術士您見過的?！?/br>
    李流光沖他們笑著點點頭，等待著曹聰的下文。

    “我想讓他們進入書院甲字班跟著學習一段時間，您意下如何？”

    咦？

    李流光愣了下，他還以為曹聰術士是急著想要他的幾個侄兒加入到煤氣的研究中，好跟著署名獲取積分，沒想到……

    大約是從他的表情看出什么，曹聰術士苦笑道：“我這幾個侄兒雖說生在術士家族，但論天賦沒什么出奇，論勤勉也只是一般，算來和凡人也無甚區別。若是趕上家族興旺，還能靠著家族之力晉升術士，雖說平庸些，但也算一生無憂。偏偏他們運氣不好，家族現在只剩我一個術士，想要借力都不得……”

    聽曹聰直言他們天賦不好，幾個看著十八九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紛紛尷尬地低下頭，視線游移不敢再像剛來時一般四處打量。

    曹聰仿佛沒看到他們的尷尬，正色道：“原本我想的是李流光術士您能提攜他們一把，不求他們有什么前途，只要能確保家族傳承即可。不過……”他話題一轉，“您能提攜他們一時，卻不能提攜他們一世。過去他們受限于家族，所學不過微末。如今難得有機會學一些東西，正是他們的運氣，若是錯過不免可惜?！?/br>
    這是他的心里話。

    早些時候，曹聰確實是抱著靠李流光提攜，給家族幾個后輩蹭幾篇論文的念頭。若是有人幸運晉升術士，往下家族兩代之內可保無憂。至于再遠些，那是下一代要考慮的問題，他就鞭長莫及了。但隨著他在書院授課，所聽所聞卻是一日日顛覆著他過往的觀念，想要投機取巧的念頭變淡，反之把家族子弟塞入書院的想法日夜滋長起來。

    私下里，曹聰曾跟范老先生探討過，李流光術士創辦的安北書院大概率是效仿圣域早期的傳承模式。據圣域圖書館中的古籍記載，早期的圣域，術士傳承并非依靠家族，而是類似統一的書院。書院內教授基礎理論，理論學完依著興趣選擇不同研究方向。但不知從何時起，類似的傳承模式消失，術士的傳承開始以家族師徒為主。

    然而就在霍林河，李流光術士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僅創辦了一所書院，書院內設置的課程——機械、算術理論、生物、化學、語文等更是讓曹聰術士浮想聯翩，堅定了要把家族子弟送入書院的念頭。

    這些心理不過一瞬，曹聰期冀地看向李流光。李流光的視線掃過曹聰身后已窘迫到手足無措的幾名年輕人，壓下心中的古怪，微微笑道：“如果您堅持，書院不會拒絕任何一名學生。但有一點……”他加重語氣強調，“安北書院同協會不同，招收的學生來源繁雜，且全部出身平民，我不希望有任何歧視的事情發生?！?/br>
    “當然?！辈苈斝g士連連保證，順帶轉頭威脅了幾個侄兒一番。

    兩人說話間，程彥中帶著董元集也趕了過來。

    “小七?！?/br>
    一進門，程彥中便顧不得看旁人，大步走到李流光身邊，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眉眼間滿是喜悅。他想過李流光會晉升術士，但沒想到會這么快。尤其是以三篇滿分論文晉升，不僅是協會，在圣域的歷史上都極其罕見。

    “舅舅，董元集術士?！?/br>
    李流光被舅舅的喜悅感染，笑瞇瞇地打招呼道。

    不待程彥中說什么，落后一步的董元集已擠身上前，沖著李流光不敢置信地問：“你真是以三篇滿分論文晉升術士的？”

    李流光點點頭。

    這種事做不了假，董元集心知李流光不會也不敢騙他，但他無論如何想不到李流光是怎么做到的。三篇滿分論文晉升術士？這簡直就像是乞丐成了皇帝一樣不可思議。

    和程彥中一樣，董元集也是出身世家，因幼而敏慧，才賦優異被三階術士顧柏義挑中收為了弟子。作為一個天賦不錯的術士學徒，他年少輕狂時也曾想過有朝一日以三篇滿分論文晉升術士，但現實很快使得他清醒。他第一篇獨立完成的論文僅僅拿到了四分。自那之后，董元集便不敢再做三篇論文晉升術士的美夢，然而時隔多年竟是有人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