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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流光隨著他的講述想象著大明宮紫宸殿前的情景,待聽得世家朝僚皆上棚觀之,輕聲問:“阿娘也在那里罷?” 沈傾墨點點頭,補充說:“晉國公府的彩棚每年都位居前三,深受那個人恩寵。阿、阿娘一定也在?!?/br> 他說道阿娘時略有遲疑,聲音中透著幾分羞靦。李流光一顆心驀地軟了下來,見四下無人拉著沈傾墨退到彩棚陰影處,湊上前隔著面具親了沈五郎一下,輕聲道:“待回了長安,我帶你去見阿娘?!?/br> 沈傾墨嗯了聲,握緊李流光的手不再說話。 剎那,天上煙火綻放,流光溢彩。兩人相視一笑,一同仰頭看去。不知怎的,李流光腦海突然冒出前世看過的一句話——星河倚天邊,愿月圓人更圓。 …… 除夕一過,時間仿佛便快了起來,不知不覺開春已將將滿一月。 霍林河新城、石炭礦、紡織廠包括新建的毛紡廠,都以一種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發展著。整個霍林河仿佛一架高速運行的蒸汽機車,轟隆隆碾壓著一路向前。 在這期間,占據大唐半壁江山的回鶻同安北依然井水不犯河水,雙方都盡量克制避免沖突,反而時不時有貿易往來。玻璃和鏡子成為了回鶻貴族最喜歡的商品。大量的金銀牛馬和奴隸,源源不斷地從回鶻人手中流入草原,最后齊聚霍林河。也因此霍林河尚未完工的新城有了黃金之城的美譽。 按兵不動的不僅是回鶻,包括喊著要同大唐夾擊回鶻的黠戛斯也是如此。年前沈傾墨將固昆派往漠北聯系黠戛斯,但卻一直沒有消息。據大唐方面的情報稱,黠戛斯確實有出兵回鶻的打算,但何時出兵尚不確定,要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什么是合適的時機?”李流光捏著監察寺寫給沈傾墨的信疑惑不解。 大唐、安北、黠戛斯三方聯手,時機難道還不夠嗎? 他皺眉的樣子落在沈傾墨眼中,沈傾墨微微一笑,輕聲解惑:“圣域?!?/br> 李流光恍然。大約是受前世歷史的影響,他總是情不自禁將這個時代的事件代入歷史,并忘記了圣域的存在。不過話又說回來,早些年的圣域是以平復戰亂的形象出現,所以這顆星球的歷史上沒有三國并立,沒有五胡亂華。這次也不知怎么回事,圣域反而充當了戰爭背后的推手,攪合的天下大亂,惹人不解。 思來想去找不到原因,李流光只得將這件事丟在一旁,有什么也須得等固昆回了信再說。轉念他又想到程彥中,跟沈傾墨感嘆:“也不知舅舅什么時候回來?!?/br> 話畢,蔡伸在門外稟告,巡邏的安北軍發現飛空艇的蹤跡,看方向是從長安而來。 “舅舅?!?/br> 李流光驀地起身,滿臉驚喜?!斑@可真是說曹cao曹cao就到?!彼乱庾R脫口而出。 對上沈傾墨一臉茫然:“曹cao是誰?” “……” 這就是歷史改變的后果,一代梟雄泯然眾人,連名字都沒有在歷史中留下。他聳聳肩,不在意道:“不是什么要緊的人,咱們快去接舅舅?!?/br> 兩人一路趕到工坊后面,四艘飛空艇已準備降落。好在事先準備的場地夠大,不然四艘飛空艇聚在一起,連降落都是麻煩。不過李流光著實好奇,只是舅舅搬遷實驗室,居然來了四艘飛空艇,真不是把協會搬過來了嗎? 轉念間,最先降落的飛空艇艙門打開,李流光雀躍地迎了上去。 “舅舅?!?/br> 然而最先出來的卻不是程彥中,而是一名身形高大、模樣普通,眉眼間帶著一抹暴躁的中年男子。該男子見到李流光的第一句便是:“宋琨呢?是你將他囚禁于此?” 李流光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叫他把宋琨囚禁于此? 男子將李流光的沉默當做默認,轉頭嚷嚷道:“程彥中看看你的好外甥,他自個承認了?!?/br> 什么?承認了什么? 李流光聽的是目瞪口呆。他一句話沒說,怎么就是承認了呢?他下意識要辯解,程彥中的聲音從飛空艇傳出:“董元集你莫要血口噴人,我家小七還什么都沒說,你休得將弟子不見的罪名推到小七頭上。說不得宋六郎是受不了你的暴躁脾氣,自己借著機會跑了?!?/br> “胡說!” 被稱為董元集的男子氣的滿臉通紅:“程彥中你才是血口噴人。我不管你說什么,你就是說出花來也得給我一個交代。六郎他不過接了一個運送物資的任務,結果飛空艇回去了,人不見了,你說他能去了哪里!” 李流光聽到現在有些明白了。眼前的男子多半就是宋琨的老師,不過他有些奇怪,宋琨當日曾說會給老師寫信說明情況,莫非該男子沒有收到? 他正欲解釋,程彥中已踏出飛空艇,一眼看到李流光的身影。他并未搭理董元集,而是笑瞇瞇地招手:“小七過來,讓舅舅看看你?!?/br> “舅舅?!?/br> 李流光咽下到嘴的話,也不急著解釋了,轉身拉著沈傾墨走到程彥中面前。程彥中的視線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臉上的笑容卻沒什么變化,態度和藹地跟沈傾墨點點頭。 “五郎也來了?!?/br> 沈傾墨恭敬地喊道:“世叔?!?/br> 程彥中笑笑,轉頭問李流光:“宋琨是怎么回事?” 一旁被冷落的董元集聽到宋琨的名字立刻湊過來,怒目對著李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