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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范世杰放下手中的筆,自范敏堂上車后第一次把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敏堂想說什么?” “沒有?!狈睹籼绵洁熘?,“我就是想說,我們這樣跟著李流光術士,重復設計制作蒸汽機,老師您什么時候才能攢夠兌換圣水的積分?” “圣水嗎?”范世杰笑了起來,花白的頭發一翹一翹,態度十分豁達:“你忘了,老師已經服用過圣水了,雖然只是初級圣水,但老師已經感受到了身體機能的變化,更年輕,思維也更活躍了。我們要從長遠看,老師將有更多的時間積攢積分,不必在乎眼前的這幾年。更何況……” 他輕聲提點道:“敏堂你在圣域應該聽說了,圣水現在的兌換是越來越難了。僅是一份初級圣水就足夠李流光術士招攬三名一階術士為他工作十年了。但如此珍貴的圣水李流光術士隨手就用掉了,要么李流光術士不知道圣水的價值,要么李流光術士手中有更高級的圣水?!?/br> 說到這里,范世杰眼中閃過一絲羨慕:“前者不可能,任何一名術士都知道圣水的價值,那么只能說明后者……”他盯著范敏堂強調道,“李流光術士手中可能還有更多的圣水。如果我們工作能夠讓他滿意,未嘗不能從他的手中換取圣水!” 從李流光手中換取圣水——這個可能讓范敏堂眼睛亮起。他馬上心底盤算起來,十年五百臺蒸汽機也不知道夠不夠換取一份初級圣水。如果不夠那六百臺?七百臺?想想老師花了幾十年的時間也沒有攢夠兌換一份高級圣水的積分,跟在李流光身邊的機會比在圣域看起來還要更大一些。 范敏堂正做著美夢,行進的車隊突然停下,外面一陣喧嘩?!霸趺椿厥??”他疑惑地趴在車窗看出去,注意到四周已不再是茫茫草原,而是多了許多搭建的房子,隱隱有唐人打扮的男女出沒。 而喧嘩聲的源頭赫然是一名看著約雙十年華的女子。也不知該女子如何闖入護衛群,直撲李流光所在的馬車,神情頗有些破釜沉舟:“小郎君,奴請小郎君做主……” “滾!” 沈傾墨的聲音陰冷無情,透過馬車落入眾人耳中。馬車內,他專注地看著李流光,抱著輕聲哄道:“七郎再睡一會吧,到工坊還有段距離?!?/br> 然外面的喧嘩越來越大,似有人在周圍發生爭執。這種情況下李流光很難再睡著,揉著額頭問:“外面是什么人?” “不相關的人?!鄙騼A墨斷然道。 李流光正要說什么,外面的女子突然高喊道:“奴是小郎君從回鶻手中救回,自是小郎君的人。生死榮辱從此系于小郎君,和高家再無干系?!?/br> 李流光:“……” 眼見沈傾墨臉上陰云密布,大有一言不發出去將外面女子干掉的沖動。李流光好笑地拉著他,喊了霍節一聲,讓霍節去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第113章 女戶 “攔車的女子姓紀, 身邊的人叫她蕙娘, 是晉陽代州人士。三年前, 紀蕙娘嫁入代州高家, 為高家三郎的妻子?!?/br> 回到工坊沒多久, 霍節便尋了過來,說起之前攔車的女子。 沈傾墨本就對該女子攔車的行為不喜, 聞聽她已經嫁人,更是冷哼一聲,原本就不好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起來。想想紀蕙娘在車前說的那番話——她想要做什么,肖想他家七郎嗎? 霍節不明白他這句話又惹到沈傾墨哪里, 瞟了他一眼沒搭理,繼續道:“半年多前回鶻入侵代州, 高家舉家逃亡安北避禍, 中途同紀蕙娘失散,一直在苦苦尋找紀蕙娘的身影?!闭f到此處,霍節頓了頓,“這是高家的說法, 紀蕙娘的說法略有不同?!?/br> “哦?”霍節這樣說, 李流光便猜到其中有隱情, 當下凝神看向霍節, 等待后續說明。 霍節道:“據紀蕙娘所言,高三郎生性浪蕩,喜狎妓,二人婚后感情并不睦。后來回鶻入侵, 高家逃亡時嫌棄紀蕙娘拖累,徑自將她丟在半途,被回鶻人捉了去?!?/br> 說到這里,霍節同沈傾墨心有靈犀同時看了李流光一眼。兩人心知七郎心軟,估計會覺得紀蕙娘可憐。果然李流光臉上浮現一抹同情,沈傾墨心中生出一絲微妙的嫉妒,又覺得這絲嫉妒來的毫無道理,只得遷怒般瞪了霍節一眼。 霍節被瞪得莫名其妙,更是認定沈傾墨喜怒不定,日后該勸著七郎離他遠一些。他沒把沈傾墨的不滿放在心上,繼續說起紀蕙娘的事。 “幸而七郎心善,紀蕙娘得以脫離回鶻返回安北,連同其他獲救的女郎一起安置于工坊后面??紤]到霍林河人員雜亂,她們一群女郎生活不便,郭都護特意調撥了一隊安北軍駐扎于工坊周圍。哪知調撥來的安北軍中恰好有高家過去的鄰居姜大郎。姜大郎認出了紀蕙娘,又在霍林河見過高家人,便通知了高家紀蕙娘的存在。 姜大郎本以為自己做了件好事,誰知紀蕙娘被高家人尋回后,高家人嫌棄她曾被回鶻人捉去,每日非打即罵,睡的是草席,吃的是殘羹冷炙。紀蕙娘過不下去,便尋到姜大郎哭訴,又托姜大郎找尋自己的父母親人,欲同高三郎和離。姜大郎同情紀蕙娘的遭遇,又后悔之前所為,對尋紀蕙娘親人一事十分上心。每日奔波于紀蕙娘處同尋人墻之間,一來二去便有風言風語說兩人有了私情?!?/br> “后來呢?”故事的發展略有些出人意料,沈傾墨眼中的陰鷙稍微褪去,主動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