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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廟堂里坐得太久,以為還是那些他一喝聲就會顫抖著下跪的人。 那大臣為自己這一步有些羞侃,他往周圍看了看沒有人接他的眼神,于是憤而看向自己的國主尋求支持,不想謝國主笑得開心。 “何必計較那么多,快坐下,快坐下,愛姬跳舞了?!?/br> 眾人默然,又紛紛舉起酒杯說著恭迎的話了。 陸暮看向下坐的首座,那里是謝國的太子,謝天齊。 一身明黃衣衫也是溫文爾雅甚至有些病氣的柔弱樣子。 跟傳說的不太一樣。 “怎么,看上了?” 蕭宇琛從來沒看見陸暮對什么感興趣過,直勾勾的盯著人看,嘲諷了一句,拉著人往他的位置走。 陸暮猝不及防被拉了個踉蹌,卻還是低低的說了句,“沒有?!?/br> 只是這回答被淹沒在酒樂聲色里聽不清楚。 其實陸暮的身份是有些尷尬的,這是為迎接易國太子來訪表現表面友好的宴會,本來不該有一俘虜出現在宴會的荒唐場面。 但這是易國太子的要求——謝國主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現今的謝國主沉迷酒色,荒yin朝政,對這些一概不在意,但好在也不攬權,大部分的事都是交給了太子。 位置也算坐得安穩。 蕭宇琛和易國太子一入酒席就幾乎被團團圍住,陸暮周圍的位置到是空出了一大片。 陸暮看著人群中的蕭宇琛,不管有多少人還是難掩那氣宇不凡,跟他說話的人都不自覺的有些臣服的意味。 究竟是怎么傳出蕭宇琛無心權利,讀不來圣賢書的傻子傳言的。 視線被擋,謝太子端了酒往這邊來。 后面跟了剛才怒吼的大臣,如老母雞護食般盯著陸暮。 謝天齊叫退身邊的人,坐到陸暮身邊。 視線落在蕭宇琛身上,聲音也是溫潤有禮的:“陸將軍也覺得三皇弟比本太子適合吧?” 陸暮看了看依舊在遠處死死盯著他的大臣,又落在這謝國太子身上,書卷氣確實太重了些。 在盛世是難得的明君,可在這樣風云暗涌的局勢下,一不小心就是亡君。 不過陸暮什么也沒有說,他有些不明白太子為何對他說這個。 謝齊天收回目光沖著陸暮笑了笑,“其實我一直挺羨慕征戰殺場的,可因著身體原因,” 話到這頓了頓,一掃黯然反倒帶了些自嘲和灑脫:“我知道我這位置也坐不了太久了,只是不知道我這三皇弟到時會否留我個全尸,魂魄也能在世間走一遭?!?/br> 陸暮心里的驚懼隨著謝天齊的話一步步擴大,這什么意思,謝天齊根本無心于皇位甚至很看好蕭宇??? 那蕭宇琛又是在爭什么,他是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那這兩兄弟其實在演似是而非? 陸暮心里驚懼,面上卻沒什么表情,只是道:“太子是未來的天子,有些話還是慎重的好?!?/br> 謝天齊一愣,苦笑了聲,“連陸將軍也這么覺得么,” 他喝盡了杯中的酒,笑彎了眼睛,眼里卻漫起薄薄的一層水膜,聲音頗為落寞:“父皇,母后,大臣,甚至是百姓好像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我會喜歡?!?/br> “既是如此,太子為何,”陸暮心里其實已經接受了這有幾分荒唐的事實,只是這沖擊對他來說還是大了些,一時間脫口而出。 不過真的開口后到也沒好意思說完,他有點為自己這瞬間的莽撞難為情。 “為何不告訴別人么?”謝天齊笑了笑。 “母后需要一個人拿天下,父王想要一個聽話的能讓他晚年繼續享樂的棋子,”他頓了頓,目光投向周旋在大臣中的人。 “而皇弟需要一個敵人而不是皇兄?!?/br> “我不喜這個位置,卻必須為他而死?!?/br> 陸暮微微皺了眉,一瞬間到不知說些什么好。 他沒想到謝國太子會是這個態度,對權利這般灑脫,世人皆是去爭,而他竟是想放下唾手可得的東西。 “在盛世,太子殿下會是個好君王?!标懩航K于還是說道,言辭里盡是懇切。 謝齊天微怔,復又大笑,他那般溫潤的人大笑也不過是眉眼彎彎,“可我還是不甘心啊,” 他的聲音像微風中的蘆葦輕輕的飄蕩,帶了些悠揚的惆悵。 “我沒看過邊塞的月亮,沒坐過江南的船,沒人與我對酒當歌?!?/br> “所以,”謝天齊抬眸看向陸暮,“此次是想請求陸將軍一件事,或者說,” 一個鼓點落下,這最后四個字就好像跟著被砸到了心上。 “做個交易?!?/br> 蕭宇琛雖處在人群間,可視線幾乎沒離過陸暮。 沒想陸暮沒什么動作,到是他那皇兄過去了,兩人還相談甚歡的樣子。 “殿下?”被忽略的人看著注意力飄走的人喊了聲,正想再喊一聲時被塞了個酒杯。 “失陪一下?!?/br> “區區俘虜怎能當得起太子殿下的酒,”蕭宇琛伸手截斷陸暮手里的酒,笑瞇瞇道:“皇兄身子不好,還是少喝酒?!?/br> 謝天齊低頭了一瞬,等他在抬起頭臉上已不是剛才溫潤的樣子了。 自然而然露出點太子的貴氣以及對眼前人的忌憚跟鄙夷來。 “多謝三皇弟關心?!?/br> 又轉向陸暮,微微勾了嘴角,顯得意有所指:“希望來日還有機會與將軍喝一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