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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莨對前朝宗室已足夠優待,即便有人不滿,到了如今也無人敢再多抱怨。 轉眼就到了這一年的年底,小年前一天,祝雁停獨自一人出了趟宮,去了剛剛從工部分出來,新組建的軍器局。 先前在南邊時,蕭莨就說將這個新部衙交給他來掌管,祝雁停本以為是一句戲言,沒想到成了真,他這個皇后到底不得不名正言順地干政。 軍器局衙門離皇宮不遠,除了原本工部軍器司就有的事情,還分了一部分兵部的差事過來,管著兵器火器的制造分配,大大提高了這個部衙的存在感,故才需要祝雁停這個皇后,親自來坐鎮。 滿朝官員看在眼里,都看明白了皇帝對這位男后的看重和信任,即便他是前朝王室出身。 祝雁停自然不用日日都來衙門,有事會有人進宮去與他稟報,他今日來,只是想到這么久了,也該趁著年節之前,來露個臉。 他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個老熟人,趙允術也在這軍器局里當差,做個六品的主事。 昔年在國子監,他和蕭榮、趙允術時常一起玩耍,后頭為了扳倒皇太弟,他還利用了這趙允術家中的小娘子一回,這事說起來,他心中始終有些愧疚。 祝雁停叫了趙允術來單獨說話,趙允術恭恭敬敬地見禮,這小子比起當年,也要穩重得多。 祝雁停喝著茶,笑嘆道:“沒想到會在這里乍見到你,猶記得當年在國子監念書時,我與你,還有阿榮,就時常在一塊玩耍,那時你我都還青春年少,一晃這么多年都過去了?!?/br> 趙允術趕忙附和:“昔年有幸能與殿下把酒言歡,是微臣的榮幸?!?/br> 祝雁停擺擺手:“這里沒有旁的人,不必與我這些打官腔,對了,你家中孩子,我記得,只比太子大半歲,可已開蒙了?” 趙允術笑笑,放松些許:“今年秋日里就送去學堂念書了,勞殿下掛念,犬子頑劣,實在不值一提?!?/br> “小孩子頑皮些沒什么,太子也頑皮得很,”祝雁停不在意道,“等過完這個年,將你兒子送進宮來吧,太子還缺個伴讀,讓他跟著太子一塊念書好了?!?/br> 趙允術回神時已是大喜過望,但沒敢就這么應下:“……犬子天資愚笨,又頑劣不堪,若是做太子殿下的伴讀,只怕會耽誤了殿下?!?/br> “無礙的,孩子還小,慢慢教就是?!?/br> 祝雁?;貙m時已經晌午,蕭莨還在批閱奏疏,見到他從外頭進來,擱了筆,祝雁停走過去,接過蕭莨遞過來的手爐,與他笑:“表哥還沒用午膳?是在等我么?” 蕭莨淡聲問他:“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哦,在軍器局遇到個老熟人,多聊了幾句?!?/br> 祝雁停將遇到趙允術的事情說了一遍,又提了想要他兒子進宮來給珩兒做伴讀:“若真是天資不行的也沒關系,反正珩兒的伴讀不止一個人,再多選幾個就是?!?/br> “可以?!笔捿怪苯哟饝?。 祝雁停倒沒想到蕭莨會應得這么痛快,畢竟這事其實是他自己的一點私心,當年那孩子還在腹中,就因為他遭了一回罪,如今時過境遷,他才想順手提攜趙家一把。 蕭莨隨口說道:“趙允術家與趙有平是族親,先前幾年,趙允術他父親私下一直有給戍北軍傳遞京中消息?!?/br> 那就難怪了,趙允術的父親先投了祝鶴鳴后又投了章順天,蕭莨還能重用他,更讓趙允術進了軍器局,原來是因為這個,他們家其實一直是戍北軍在京中的眼線。 難怪做太子伴讀這事,蕭莨絲毫不做考慮就答應了。 蕭莨示意祝雁停坐到身邊來,握住他的手:“這些小事,以后你自己決定了就行,不必特地跟我提?!?/br> 祝雁停笑瞅著他:“給太子選伴讀,還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蕭莨抬手捏了捏他下巴,無奈道:“你自個心里有數就行?!?/br> “好嘛,”祝雁停笑貼上去,親一口蕭莨的面頰,“陛下,用膳吧,您不餓我都餓了?!?/br> 午膳只有他們倆人,自入宮以后,珩兒每日白日里都在東宮念書,下午下學了才回,夜里倒是就住在這甘霖宮的偏殿里,這是祝雁停要求的,畢竟東宮離甘霖宮實在太遠了,不將人養在身邊盯著,他懷疑珩兒那小破孩在東宮能稱王稱霸、為非作歹,到以后他們就真管不住了。 用過午膳,歇息了半個時辰,祝雁停陪著蕭莨一塊,繼續批閱奏疏。 天下初平,新朝初立,百廢待興,蕭莨這個皇帝做的并不容易。 祝雁停撿起手邊的一本奏疏看了看,是還在南邊的趙有平寫來的,那徐氏偽帝逃去西南的藩國尋求庇護,半月前被當地國君活捉,押還給南征軍,已經就地處置了。 祝雁停長出一口氣:“這下南邊算徹底平定了,北夷如今還在打仗,四分五裂,暫時折騰不起什么風浪來,不過日后總歸還是個隱患?!?/br> “已有數個小部落獨立出來,并且派了使團過來,想要稱臣納貢?!笔捿沟?。 祝雁停聞言撇嘴:“那也不過是他們一時權宜之計?!?/br> 中原朝廷強勢時,他們就示弱稱臣,一旦中原朝廷江河日下,他們就會迫不及待地反咬一口,數百數千年都是如此,從未變過。 祝雁停實在對這些言而不信的夷人,無甚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