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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蕭莨定也心中有數,哪怕他當眾與人說京中眼線盡已拔除,也不過是安撫人心之言。 蕭榮的眉頭蹙得更緊:“那我們只能被動等著他們出招么?搜總還是要派人去搜的,那些探子能捉到幾個算幾個?!?/br> 祝雁停道:“自然是要搜的,他們越是慌亂,越是容易露出馬腳來狗急跳墻,可我覺著,與其固守城池被動應對,不如分一部分兵馬出去與之一戰,也好拖慢他們到圣京城的腳步,如此京里那些人必會愈加著急,只有他們自身亂了,這圣京城里才亂不了?!?/br> 屈烽來圣京城的目的是為逼南征軍回援,但只要他們能守住圣京城,哪怕被圍個半年一年,蕭莨都大可不必理會,以京城現下的兵力,這也并非難事。所以屈烽他們肯定還有后招,亂子定會從京城內部爆發,這才是真正的隱患所在,他們必須先一步將那些人找出來。 祝雁停的話有理,在場之人都知道,但問題是,誰去拖住屈烽向京城進軍的腳步? 安靜了一瞬,北營總兵周仲陽抱拳沉聲與祝雁停和蕭榮道:“末將愿率北營兵馬前去?!?/br> 祝雁停并不意外。 這人在當初他奉祝鶴鳴之命去下幽城抵擋戍北軍時,曾被他拉攏過,雖然他當時承諾的那些一樣都沒兌現,可至少,在章順天打來京中時他還曾派人去給這人指了一條明路,讓之假意投靠章順天靜等戍北軍再來,才有了他的今日。 而周仲陽也確實需要一個機會,向蕭莨證明自己的忠心和本事的機會,才能叫蕭莨徹底信任他,故會在這個時候主動請戰。 蕭榮下意識地去看祝雁停,等他拿主意,祝雁停卻提醒他:“榮郎君,王爺說了,他走了由你坐鎮京中,自該你做主?!?/br> 蕭榮略有些尷尬,收回視線,打量片刻面前的周仲陽,猶豫再三,終是點了頭:“好,你帶兵去東山,擋住他們,只需拖著他們幾日便行,好叫我們盡快將他們在京中的內應搜找出來?!?/br> “末將領命!” 待眾人都退下,蕭榮才問起祝雁停:“二哥那邊若是知道京中之事,當真不會受影響么?” 祝雁停安慰他道:“你二哥其實早就料到他離了京,或會有這樣的變數,可他不可能不南下,他將你留在京中,便是信任你,你不必多想,只要我們能穩住圣京城,你二哥那邊就能定下心?!?/br> 蕭榮輕出一口氣:“……難怪那日二哥走時與我說,讓我遇到棘手的事情,便找你商量,你確實比我有主意?!?/br> 祝雁停的嘴角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是么?他當真這么說的?” 這是不是說明,蕭莨已經開始相信,自己是一心向著他的? 祝雁?;厝ズ箢^時已經天亮,珩兒剛醒了,正迷迷糊糊地揉眼睛,見到祝雁停進門來,下意識地喊了他一句“爹爹”,祝雁停十分高興,過去將小孩抱起來,故意逗他:“乖兒子,剛才喊什么了,再喊一句來聽聽?!?/br> 小孩醒了神,不好意思地貼近他肩窩里,埋了頭,說什么都不肯再叫了,祝雁停笑著拍拍他屁股:“小混蛋?!?/br> 當日,北營兩萬兵馬東行,兩日后在東山與屈烽所率大軍相遇,借著山勢,硬是將數倍于他們兵力的屈氏軍擋在東山外整整七日。 這些日子,蕭榮和京衛軍統領一起帶人在城中四處搜找探子,但凡有嫌疑的,捉了便扔下獄。 圣京城中風聲鶴唳、人人自危,每條街道上都有京衛軍的兵馬巡邏,城門俱已關閉,城樓上巡邏警戒的也都已換成南營之人。 屈烽兵馬到達東山的第七日夜里,蕭榮來與祝雁停稟報,說是北營兵已快抵擋不住,再硬扛下去,只怕會傷亡慘重。 “那周仲陽倒也是個能人,站在山頭上當著數萬將士的面,大罵屈烽,說他是個偽君子、偽忠,若是夷人趁著他率兵來京中時進了關,他就是大衍的罪人,是通敵叛國,這輩子都得被大衍子民戳著脊梁骨唾罵,活該被千刀萬剮,可就是這樣,屈烽那老小子還是不肯退兵?!笔挊s恨道。 祝雁停聽罷深蹙起眉,提醒蕭榮:“那便讓北營兵馬回撤吧,白白送死不值當,外頭可有動靜?” 蕭榮搖頭:“還是老樣子,盡是些小打小鬧,他們果真能這么沉得住氣么?如此一來,北營的兵馬豈不是白費工夫?我們到現在都沒捉到幾個關鍵之人,全是些小魚小蝦?!?/br> 祝雁停正要說什么,京衛軍來了人匆匆來報,說是國子監里突然走了水,從那些學生的住舍燒起來的,夜里風大,火勢蔓延得很快,已有些控制不住,還禍及了藏書殿。 先前蕭榮就已叮囑過,這些日子京中大小事情都要第一時間報給他,所以事情一發生,京衛軍便派了人來國公府這邊,蕭榮一聽急了:“好端端的國子監怎會起火?那藏書殿里多的是前好幾朝留下來的孤本,可不能燒了,先趕緊多派些人去將火滅了再說!” 蕭榮罵罵咧咧,還有些氣急敗壞,這倒霉催的事情一茬接一茬,怎就都碰到一起了。 祝雁停心頭一突,隱約覺得有不對,國子監、國子監…… 他猛地抬頭問蕭榮:“京中最大的火器庫,是不是與國子監只隔了一座湖?” 蕭榮愣住,回神時已轉身就往外跑。 他們先前一直猜不到,那些藏在京中的探子到底要以怎樣的方式,在城中鬧出最大的動靜和亂子,如今總算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