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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莨出了府門,正碰上蕭榮從外頭回來,蕭榮見到他,略不自在:“二哥你要出去???” “嗯,還有公務,今日這么早就從書院回來了?”蕭莨順口問他。 蕭榮轉開目光,似有些不敢看他眼睛:“今日講學的老師身子不適,沒來書院,我們便提早下學了?!?/br> 蕭莨皺了皺眉,蕭榮的神色看著有些怪異,不過現下也容不得他多想,叮囑了蕭榮一句“那你自個多看看書,別耽誤了”,便匆忙上車離開。 屋子里,祝雁停倚在榻上心不在焉地聽人念書,不時摸一下肚子,里頭那個正鬧得歡暢。 他不知別人的孩子是否也是這樣,還在肚子里時便這么皮實,這孩子果真既不像他,也不像蕭莨,這性子倒是有些像蕭榮,可蕭榮那樣個性的,他其實又不太看得上。 念到蕭榮,祝雁停心思一轉,叫了阿清過來問:“阿榮他回來了?” 阿清小聲回答:“聽門房上的說,剛回來的,正巧碰上大人出去,大人還問了他幾句?!?/br> 祝雁停眼瞳微縮,又問:“他今晚便會動手?” “嗯,看著應當是的?!?/br> “阿榮這性子,果真比我還急切一些,”祝雁停笑著搖頭,“也罷,這出好戲,怕是皇帝也等不及了,且看著吧,派人去盯著些,發生了什么立刻來與我說,也知會一聲兄長那邊?!?/br> “諾,郎君放心?!?/br> 黃昏,皇帝親往夕月壇祭月,祭祀的過程冗長且繁瑣,日暮時開始,直到迎著月出拜月過后才結束。 亥時二刻,御駕終于打道回宮,行過阜成門時,漆黑夜色中陡然升起一聲驚呼,有人影于眾目睽睽中自城門樓上墜下,驚天動地的巨響過后,就這么摔在了御駕之前。 開路的京衛軍上前將之圍住,京衛軍統領策馬上前來,沉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面面相覷、驚慌不已的兵衛讓開一條道,待到京衛軍統領看清楚面前摔在地上,已腦漿迸裂、鮮血滿面的女子是何妝扮,他亦面露驚愕,頭皮一陣發麻,下意識地拉緊手中韁繩,若非還騎在馬上,只怕要往后退去。 皇帝原本在車輦中閉目養神,聽到外頭動靜,不耐煩地呵問:“外頭出了什么事?怎停下來了?” 京衛軍統領過來回話,欲言又止:“回稟陛下,有女子失足從城樓上摔下,流血不止,已然身死……” 皇帝的雙眉狠狠一擰,冷了神色,他才剛率百官祭了月,就發生這等晦氣之事,女子失足掉下城樓摔死在御駕前?太過荒唐! “女子?哪里來的女子?她又怎會無端上了城樓?守城門的這些個人到底在做什么?!” 京衛軍統領低了頭不敢多言,城門守正哆哆嗦嗦地跪下請罪,說這女子是趁著城門換防時偷跑上去的,不過說到底,還是他們失職。 皇帝氣怒不已,被恩許與他同乘一車的國師虞道子忽然開口:“陛下,此事頗為蹊蹺,還是讓臣下去看看為好?!?/br> 皇帝稍稍平復住怒意,頷首:“有勞國師了?!?/br> 那女子的尸身就橫在城門之下,一身火紅異裝,胸前似用鮮血畫著符咒,赤著的雙腳腳底上亦有血咒,長發披散,妝容分外妖嬈詭異,已腦漿迸裂、七竅流血,眼珠子大瞪著,嘴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在火光映照下更顯猙獰陰慘,與鬼魅無異。 這般駭人模樣,難怪那些個兵衛個個戰戰兢兢,不敢靠太近,連京衛軍統領都是一頭冷汗,滿臉驚慌之態。 虞道子走近,沉默看了片刻,俯下身,手掌拂過女子眼睫,幫之闔上雙目。 待他回到御駕邊,皇帝迫不及待問道:“如何?國師可是看出了什么?” 虞道子眉目沉沉:“陛下,這女子身著異服、妝容詭異,身上又有血咒,臣若是沒看錯,應當是有人在她身上施了一種前朝時就已有的厭勝禁術,以活人,且是與被咒之人八字相克的活人為偶,施予禁術,其效用遠勝尋常木偶百倍?!?/br> 皇帝面色乍白,便聽虞道子繼續說道:“不過這種禁術也有個弊端,活人畢竟不同玩偶,稍有不慎便易失控反噬,這女子應當是因反噬失了神志,趁人不備跑出來,渾渾噩噩間爬上城樓,這才摔了下來?!?/br> 皇帝大約是想到什么,面色已難看至極。 虞道子話說完,一旁身子抖得與篩糠無異的太監跪下地,顫聲道:“陛……陛下,奴婢,奴婢知道這女子是誰,奴婢見……見過她?!?/br> 皇帝猛地瞪向說話之人:“說!” 太監匍匐在地,深低下腦袋:“她是……是儲君府的奉儀,奴婢去儲君府宣旨時,曾見過她!” 第37章 是友非敵 太監的話一出,一片嘩然,皇帝面若寒霜,冷視著四周,風雨欲來。 祝玖淵原本在后頭車上,聽到動靜業已下車過來,聞言神色狠狠一凜,大步走上前撥開圍攏著的京衛軍,親自去看那躺在地上的女人,待到看清楚那女人模樣,他身形猛地一震,驚得連退三步。 “這不可能!” 一貫沉穩的皇太弟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驚慌失措的神態,下意識地辯解:“不是孤干的!孤沒叫這女人做這些!是有人陷害孤!一定是有人陷害孤!” 眾人面面相覷,俱都低了頭,噤若寒蟬。 皇帝冷眼瞅著他:“所以你是認了,她當真是你府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