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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睙o若終于站起身,結束了長達半個時辰的道法封印。 他幾乎看都沒看被困在光柱里的男人一眼,洞外的光影暗了又明,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山洞。 約莫過了一刻鐘,又有個影子探頭探腦地溜了進來。 裴鐘亦蹲在池水旁,望著池水中隔開近三丈的石臺。宋沉軒就被鎖在那石臺上,看不清具體形容。 “宋,宋少俠?” 宋沉軒抬起被汗水沾染的臉龐,道:“長華……我師尊那邊怎么樣了?” 裴鐘亦道:“四大派齊上長華山,包括天機閣?!?/br> 宋沉軒道:“具體名目?” 裴鐘亦吞吞吐吐道:“主,主要是三仙劍派慘案——” 宋沉軒不由嘲諷:“我已伏法,亓衡之又是長華棄徒,他們上長華找麻煩,倒也不怕被世人戳脊梁骨?!?/br> 裴鐘亦:“……”他覺得自己的脊梁骨就被人狠戳了一下,畢竟他的師門也在其中。 “宋少俠?!迸徵娨嗟?,“你接下去還有其他計劃嗎?” 宋沉軒目光一暗,道:“沒有?!?/br> 裴鐘亦仿佛像只青蛙似的躥了起來:“沒沒沒沒有?!” “這困局,有夏與秋的手筆?!彼纬淋幓謴土吮P腿的坐姿,幾縷發絲黏在他仍舊汗濕的脖頸上,“破局會連累師尊,我得和他們耗?!?/br> 裴鐘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蓬萊戚掌門,傳言也是死在魔公子的手上,四大派已到長華了,難道,我們就這么看著?” 宋沉軒的手指動了動,他此刻必須在莫家的手上,要不然四大派逼上長華,會比前世更站 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以顧擁雪的性子,絕不可能在意名聲,他會連累他千夫所指,身敗名裂——顧擁雪雖已把長華交給馬舟遠打理,可是長華山卻是他的心血,他怎么能累顧擁雪和他珍視的長華一并背上罵名? “亓衡之不會害他?!彼纬淋庨]上眼,沉聲道,“他下不了手!” 只要亓衡之和夏與秋留手,哪怕今生落在長華的罪名更重,顧擁雪也一定能扭轉乾坤,像前世一般,定下一場道魔大會! 英雄不問出處,他是魔君投身,若能保魔君不復,使琰浮州千百年道長魔消,縱然四大派如何不甘,也只得成全大義。 ——只要,他有那個軟硬兼施、曉以利害的機會! 裴鐘亦黑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在黑黢黢的洞xue中,亮得仿佛一對夜明珠。 “我師父說,他更喜歡太平盛世?!彼龅?,“師父還說:魔君若死,天下大亂。上回道魔大會,師父他破天荒地準許我去親近你們,你們上蓬萊時,我早就等在必經之路上,演了一出戲……” 宋沉軒淡淡道:“我看出來了?!?/br> 百曉生大弟子再怎么不濟,也不可能被幾條狗追成那樣。顧擁雪恐怕也早看出來了。 裴鐘亦點了點頭,又道:“你愛顧前輩,可恐怕另一個‘你’不會像你這般顧忌。我本不明白師父讓我跟著顧前輩的用意,原來……”他輕聲道,“我會幫你們?!彼麖膽阎刑统隽艘活w圓潤的明珠,當他張開手掌的時候,珠子就慢慢升到了半空中。 宋沉軒認出那是天機閣的至寶——前世被他與夏與秋竊取過的盜相珠。 傳聞天機閣之所以能知天下隱秘,是因為盜相珠可隨時盜取世間任一地區發生的景象。天機閣通過盜相珠才能知天下事——這在琰浮州一直只是個傳說。百曉生雖得此至寶,但他成立天機閣至今,卻并不用盜相珠來襄助家業。 好在盜相珠只能盜取任一空間的景象,卻不能盜取任意時間的景象。不過這寶物雖然不到逆天的程度,怕天機閣弟子也想不到百曉生會把它交給裴鐘亦。 “多謝?!彼纬淋幎⒅蔷従忎侀_景象的盜相珠,真心地道謝。 亓衡之只是欲魄,他所謂的相信,是相信自己若沒有情,還能本能地護住顧擁雪! 愛生憂怖,他其實很怕,怕亓衡之真的不顧一切傷了顧擁雪。 前世他傷的還少嗎?如今有這盜相珠在,卻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裴鐘亦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然后他又矮下身子,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 太初陣內的一切都仿佛混沌初開,山清水秀。 裴鐘亦剛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下,一片金紅的衣擺就撞入了他的眼簾。 “……”裴鐘亦直起身子,抬頭看來人。 無若背著光,原本悲憫的神色透著說不出的冷厲之色,新披的佛衣耀眼,可是他手上被捏碎的佛珠更加惹眼! “大師?!迸徵娨嘌柿搜士谒?,“你早知道了?” 無若將佛 珠收了,不由分說,抓住了裴鐘亦的衣領。 裴鐘亦“啊”地一聲大叫,等他再次回神,就已站在了長華山腳。 “上古大陣就是好,能撕裂空間……”裴鐘亦強笑著打哈哈。 無若沉默不語,揪著他的衣領,帶著他御風飛至了長華側峰。 長華群山巍峨,近看又覺得秀麗。 裴鐘亦哇哇大叫了一陣,發覺大叫沒用,情不自禁地分神欣賞起了長華山的美景。 無若踏進側峰處一條山路時,便被一處結界攔住了。 怎么回事? 裴鐘亦愣了愣,身為百曉生的大弟子,他總算還擅長陣法,長華山這樣大門大派一般都以山水為設,并不會像封山一樣封住側峰的道路。山水不止屬于人修,還屬于天地間所有的生靈。這處結界絕不是長華所設,恐是外來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