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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擁雪閉目咳嗽,咳了兩聲,卻又忍不住撩起自己胸前的發,握在手心…… 赦生池后,灌木叢生。 雖是冬日,可枯黃草木亦可遮掩成人身形。 亓衡之便在那灌木旁的的巨石上,一邊擺酒,一邊嘀咕。 “打我……” “罵我……” “還趕我……” “哼??!” 拍落一壇酒的泥封,毫不客氣地仰著脖子就開始灌。 此間佛門重地,自然是尋不到酒的。卻是亓衡之還在長華之時,偷偷將顧擁雪私窖里的酒藏到了他的儲物袋里。 “你以前只在床上打我!還踹我,還撓我——” 說到這里,亓衡之的目光陡然變了,他將新開的小壇子舉起,把酒液盡數傾倒進池水里! “嘩啦嘩啦?!?/br> 赦生池中錦鯉無數,數不盡的魚兒們被酒中的靈氣勾引,全往他這邊聚集。 水波粼粼,俱是涌動的紅黃白色精靈,魚身的鱗片反光,耀眼得厲害。 亓衡之“咔”地一聲,將小壇子捏碎了,他帶著戾氣將酒壇碎片丟入池中,驚跑了所有被吸引來的生靈! 這時候回憶和顧擁雪的情。事不能帶給他任何愉悅,他只覺得一種沉悶的窒息感,攪動了他的五臟六腑,叫他手背上青筋都爆了出來。 “誰???!” 有不速之客出現,落在了他身前。 亓衡之幾乎立刻抬了帶著血絲的眼,兇狠無比。 來人一身白衣,面上戴著鏤金龍紋面具:“你的手,是你流的血?” 亓衡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掌被酒壇碎片割開了一道口子。 鮮紅的血液不住地從口子里冒出來,淌到手腕上,看起來很是恐怖。 “關你什么事?” 夏與秋竟未被這充滿戾氣且無禮的話激怒,只皺緊了眉頭,再摸出了一塊通體漆黑的木頭。 那是千殺木! 當年十域魔君以千殺木制人偶,除卻做第一具人偶時印了神識,其他都未留下痕跡。 這便是第一具人偶的余料! 自那日從顧擁雪口中聽到夏未休的名字,夏與秋便回魔宮找出了這塊千殺木,意圖尋訪魔君在人間的蹤跡。 這段日子他走遍大江南北,千殺木一無所動,沒想到,在這無妄宗內,木頭竟有了反應。 “我可以要一點你的血嗎?”夏與秋道。 亓衡之正煩著,極不客氣地道:“滾開??!” 夏與秋目光閃爍,忽然收了千殺木,道:“君上?” 亓衡之頓了頓,抬眼看他。 目光相交的一瞬間,夏與秋便肯定,亓衡之就是他要找的人! “不知是誰在赦生池飲酒,害得我倆被二師叔好一頓臭罵!” “今兒個這么多人,看來我們得更加小心了?!?/br> 小沙彌們到處忙碌,將琰浮州各大派的貴客紛紛請至后山的赦生池旁。 五大門派中,天機閣與長華最早到無妄宗,然后是茅山、峨眉還有三仙劍派等仙門,提前一日到達。 昆侖派掌門傅千離,帶了焦平原并門下八十多名弟子在前一日子時到訪;蓬萊掌門戚決義,則帶著三十余名弟子于當日辰時末方才抵達無妄宗。 到得巳時,遠在無盡之海北海的飛仙門亦到了。 “諸位同道光臨蔽宗,老衲不勝榮幸?!辈秽链髱熉时娢皇鬃H迎賓客,便對小門小派亦是笑臉相迎。 各大門派受寵若驚,紛紛在小沙彌的安排下入席。 五大派的掌門長老并諸位內門弟子被安排進了首席,而后是五大派的外門弟子,再是其他門派的掌門長老并內門弟子…… 流水席共擺了三四百桌,正好圍了大半個赦生池。 “時辰已到,開席吧!” 不嗔大師一聲令下,便有一群小沙彌上菜擺酒。 亓衡之順勢喝了一口,沒滋沒味兒,是那種一點兒酒味都沒有的素酒。 傅千離長發束冠,照舊一身紅衣圍裘,他斜身湊到顧擁雪身旁,道:“往日大會都是邊吃邊談,無妄宗不愧為佛門之地,如此慈悲心腸,竟讓我們吃飽喝足再談正事?!?/br> 顧擁雪道:“興許是怕等會兒我們就吃不下了?!?/br> 傅千離歪頭,問:“你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顧擁雪點頭。 “顧兄,許久不見,你風采仍如昨日?!迸钊R掌門戚決義向顧擁雪敬酒,道,“近來身體可好些了嗎?” “好多了?!鳖檽硌┗鼐?,道,“多謝戚兄掛懷?!?/br> 戚決義飲完一杯酒,便道:“絲絲她剛診出了身孕,不好長途跋涉,肖兒便陪她留在了蓬萊……” 顧擁雪目中一喜:“小五有孕了?” 戚決義哈哈一笑,道:“快兩個多月了!” 顧擁雪便再敬他一杯,道:“恭喜戚兄?!?/br> “顧兄同喜!”兩人連敬了好幾杯。 斜對面坐著的宗英平冷哼了一聲。 他上首的寧如期收了折扇,亦敬了顧擁雪與戚決義。 顧擁雪與戚決義同敬了 他。 裴鐘亦早知昆侖山上發生了什么,眼瞧著自己大師伯的臉色更黑,便拉了寧如期的袖子提醒:“師尊?!?/br> 寧如期只做不知,面不改色與幾位掌門寒暄。 傅千離不大喜歡蓬萊的人,不過因為顧擁雪的二徒弟嫁去了蓬萊,他也沒對蓬萊太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