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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愿一死,也舍不得斷了與心上人相結的長發…… 滿地長發縮了回去,怨氣漸漸地消散了。 一名容貌清麗的紅衣女子向顧擁雪跪拜下去,道:“杜鵑多謝仙長不殺之恩?!?/br> 顧擁雪道:“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br> 魂靈若不歸于地府,身上怨氣便會越來越重,這女子成厲鬼已有不小的念頭,但竟未被怨氣所迷,身上并無人命。 “也多謝仙長早上沒有將我驅趕?!倍霹N慘笑道,“這么多年,我是真生了怨恨……”她甚至忘了自己的心甘情愿,只嫉妒他與旁人恩愛美滿、幸福一生。 那高人說她是她情郎的孽,一語中的。 顧擁雪卻又道:“你是否吞過一只白底金紋的印刻?” “仙長如何知道?”杜鵑微訝道,“我成鬼后便跟在三郎身后,有一日郡主娘娘的親戚將一印刻贈給了他們,我頭腦混沌,本能吞食……” 顧擁雪道:“你被算計了?!?/br> 聚魂印,本是鬼修用來練功的。 普通鬼魂不知法門,聚世間怨氣而不自知。長久下去,移性情,入魔道。要么惹下滔天大禍,要么不及惹禍就被除魔衛道者誅殺。 宋沉軒道:“師尊,杜鵑姑娘吞印怕是很久以前了,然而她如何找到蔣府,卻叫人費解?!?/br> 顧擁雪道:“明日問問蔣府主人,便知道了?!?/br> 一陣風吹來,杜鵑魂靈飄在了半空。 顧擁雪蹙眉,掐了個訣替她穩定:“如今你不再是厲鬼,快去地府投胎轉世吧?!?/br> 杜鵑渾身一顫,忽然下跪磕頭:“求仙長大發慈悲,讓我再多看三郎一眼?!?/br> “他已投胎轉世,前塵盡忘?!?/br> 杜鵑飽含熱淚道:“他會忘,我也會忘,可在喝孟婆湯之前,我還想再見見他?!?/br> 鬼魂的眼淚甫落地便化為點點星塵。 顧擁雪沉默片刻,道:“你只能留到五更,五更鑼聲一響,必須馬上離開!” 杜鵑忙擦了眼淚,道:“多謝仙長,多謝仙長!”又磕了幾個響頭,她便化作一縷青煙,往蔣進陵的房間飄去了。 “……師尊莫不是故意的?”宋沉軒忽道。 顧擁雪道:“為師只是了了她的心愿?!?/br> “陰魂近身,怕要折壽?!?/br> 顧擁雪詫異地看了自己的小徒弟一眼,道:“長華課業中無此相關,你從何處得知?” 宋沉軒含糊道:“出門歷練的師兄說的,我聽了一耳朵?!?/br> 顧擁雪便道:“按理說,前世今生已是過往煙云,為師不該允她前去探望……” “師尊這是心軟?” “只是覺得不公?!鳖檽硌┑?,“她本可以與心愛之人攜手一生,美滿和樂?!?/br> 可是一句上天注定就毀了一切,何其不公? 蔣府主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從窗前略過。 黑影似乎發現了什么,駐足在窗前。 屋內蔣進陵與他妻子相擁而臥,雙手緊牽。 床前一道淡白魂影癡癡地看著蔣進陵,動也不動。 他的心上人與別人有姻緣線。 五指相扣,細淡的姻緣線便隱在指間。 淡白魂影伸出手,想摸一摸自己的心上人。 蔣進陵眉頭微蹙,她的手便嚇得縮回了。 她現在是鬼了,若靠他太近,反而會害了他。 百年難捱的時光到了現下,忽然就像指尖的細沙,如何努力也抓不住。 “當,當,當——” 五更的銅鑼敲響了,更夫在街上扯著嗓子大喊,聲音穿透了大宅小院,直接驚醒了早不屬于這 塵世的人。 “三郎……”淚水滾落眼眶,淡白魂魄隔空親了一下他的額頭?!霸改阌朗榔桨?,妻賢子孝?!?/br> “我,我走了……” 魂魄消失了。 床上的蔣進陵握緊了妻子的手,眼角卻有熱淚涌出…… 顧擁雪送走了杜鵑,滅了招魂燈,正欲回房。 蔣進陵踏入院子,雙眼紅腫,一臉憔悴?!跋砷L,你可收服了那女鬼嗎?” 顧擁雪淡淡道:“已收服了?!?/br> “她,她沒害過人?!笔Y進陵啞著嗓子,道,“仙長莫將她打得魂飛魄散?!?/br> “修行之人,行事多留余地?!?/br> 蔣進陵便向顧擁雪拜了一拜,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顧擁雪并沒有問蔣進陵任何問題,回到房中,眼前天旋地轉,扶住梁柱,勉強忍耐這一陣的戰栗暈眩。 昨日他動含光劍打散女鬼形體便牽動了暗傷,晚上,又受了那么多的陰氣。 他體內的陰陽平衡本來就不穩,若只受傷還能調息一陣,現在他怕連調息都不成了。 強壓下傷勢,不欲驚動同屋的徒兒。 顧擁雪慢慢走到床邊,合衣睡在床榻外側。 約莫過了半刻鐘,他雙眉緊蹙,呼吸卻漸漸平穩。 床榻里側的宋沉軒睜開眼睛,眸中毫無睡意。 “叫你逞能?!鄙仙砹杩?,手掌撐在顧擁雪腦側。 宋沉軒親上他的嘴唇,渡去純陽真氣。 顧擁雪體內的傷勢不算太重,只是許多陰氣卻纏在他軀體里不愿離去。 宋沉軒調和了他體內陰陽,又為他祛除那些陰氣。 說不清是有意無意,這個吻一直拖到了顧擁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