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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都是因為如此……” 傅千離卻擺手道:“若他是我昆侖弟子,我早把他的腿腳打斷!” 顧擁雪回頭看了一眼亓衡之,亓衡之正手多地捋一枝寒梅上的雪霜——一如既往地“天真活潑”。 “我這徒兒,嘴賤,手多,還特別喜歡頂撞我,不過不知為何,許是因為有姻緣線的緣故,我有時氣得都想打死他,卻竟還能容忍?!?/br> 傅千離腳步一頓,道:“這可不像你?!?/br> 顧擁雪本性溫柔,又十分寬容,但他畢竟是一派之長,平日里治下甚嚴,絕不可能因為有根姻緣線就縱容弟子以下犯上。 顧擁雪皺眉,道:“我也不知為何,其實,我不怎么喜歡他的脾性?!?/br> 若是有姻緣線,所有不喜歡的都能變成喜歡,那可真是奇跡了。 過了山巔,往山下去,自山腰處,穿行過一個一人多高的山洞。 那山洞初進越深便越狹窄,后來卻又越來越寬。 行至寬容兩人處,再轉過兩個彎,眼前豁然開朗。 滿山的蔥郁,有青有綠有紅。 入眼一大片湖泊,青翠干凈得像塊翡翠,只周邊卻是靛青、淺黃、淺紫的混色。 傅千離踏過豐綠草地,至那湖泊旁,揮袖化開一處看不見的結界。 一只通體漆黑,只身上的斑點是淺黃的小鹿就被鎖在一棵橡樹旁。 橡樹高大,樹身便已四五人合抱不止,小鹿趴在它露出泥土的根莖上,巨大的樹頂蓋陰影攏了它的全身,依稀可看見額上的角有一只是斷的。 顧擁雪走到那小鹿旁邊,蹲下身去。 玄鹿似有所感,睜開了眼睛。 瞧見陌生人的一剎那,它爬起來,張開四蹄便想要逃跑! “啪?!比ψ∷鳖i的鎖鏈牢牢箍住了它,它沒跑幾步就摔了一跤。 “這,這鹿也太小了?!鳖檽硌┍攘吮?,發現它才比他手臂長不了多少。 玄鹿呦呦哀鳴,清澈的眼睛似乎有淚水盈眶。 傅千離淡淡道:“它看著小,可已活了兩千年了?!?/br> “兩千年?!鳖檽硌久?,嘆道:“淪為他人腹中之物,可惜了……” “我便知道你會不忍?!备登щx蹲在顧擁雪的身邊,摸了把那鹿的腦袋,“它這雙大眼睛可憐無辜得緊,我瞧著都有些動容?!?/br> 只不過玄鹿修身不易,顧擁雪不動,旁人也會動。 與其浪費在那些多活幾年也無益于世的人上,還不如給顧擁雪療傷。 顧擁雪將那鹿的前肢提起,道:“它好像受了很重的傷?” “這我不知?!备登щx道,“是我底下弟子抓來的,抓來后就一直關在這里,沒人來動過?!?/br> 顧擁雪便放下玄鹿起身,道:“鳳溪,你先找人替它治一治傷吧,我師徒四人想在你昆侖山上叨擾幾日,一切等它的傷勢好了以后再說?!?/br> “好?!备登щx亦起身,道,“我會安排下去的?!?/br> 傅千離就給顧擁雪安排了一座栽滿了梅花的院落:凌寒居。 他那幾個徒弟傅千離都安排在了凌寒居旁的居所,亓衡之被安排得最遠。 清晨,顧擁雪起床后打開窗戶,便見窗外一叢叢綻放的寒梅。 宋沉軒進得屋來,在一旁的架上取下披風,蓋到顧擁雪的肩頭。 顧擁雪詫異道:“沉軒?” 宋沉軒道:“師尊怎么穿得這么少?” 顧擁雪道:“只是被梅香吸引了,一時忘了?!彼麛n了披風,出了門,隨意攏下一枝梅枝,放在鼻前嗅了嗅。 宋沉軒一時瞧得癡了,顧擁雪眉目清艷,面龐輪廓更是世人完美之絕。 當他攏下一枝梅來時,墨發蜿蜒,茶色的眸半闔,睫毛顫若蝶翼,緋色的唇貼在同樣緋色的花瓣上——黑與白,白與紅,一副絕世畫卷。 “嘭”地一聲,重物落地。 顧擁雪蹙眉回頭,便見賀躍雙手空空,呆立在門外,腳邊一只食盒掉在了地上。 “……”顧擁雪一言不發,轉身回房了。 宋沉軒眼底一沉,出了門去。 賀躍滿面通紅,趕忙蹲下身將食盒撿起。 宋沉軒站在他身前,道:“賀少俠是來為我師尊送早飯的嗎?” 賀躍面色幾變,道:“我是來賠禮的!” 宋沉軒接過食盒,道:“多謝賀少俠?!倍挷徽f,回屋關門。 “嘭”地一聲,賀躍吃了個閉門羹。 他拳頭都握緊了,死死地盯著那扇門,腦子里卻全都是顧擁雪折梅時的美色。 當年顧擁雪初受重傷,他不知其底,冒犯了他。 顧擁雪目中的冷色他到現在都還記得! 他若恢復了修為,光是名頭,都足以讓他怵上三分!只是,他到底是重傷了。 若是從前的顧擁雪,他連在心底想他都覺得恐懼!但現在的顧擁雪卻憑什么端著? 便是世人仍舊敬重他為天下所做的一切,可是那早已是過去的事了。 宋沉軒在顧擁雪的房內燃了一爐香,在那爐香里添了些梅花。 這香叫做金風玉露,聞之便可惹心底情思。 他的住所離顧擁雪的最近,近水樓臺先得月! 雖此香不過讓人意亂情迷,但總能有點兒用的吧? 亓衡之踏入凌寒居,第一眼便瞧見他在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