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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停得太快,蘭斯又沒有系安全帶的習慣,整個人就栽到了前面的椅背上。 柳真怕他磕疼了,情急之下右手一動,靈力頃刻間自指尖溢出,椅背前的空氣就變成了海綿一般柔軟的觸感。 蘭斯額頭在撞過來的一刻,又被這靈力護著彈回了座椅。 他吃痛得一聲輕哼,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揉自己被撞壞的腰,還是不太清醒的腦袋。 “撞疼了嗎?蘭斯?” 頭頂響起低沉的聲音,向來石頭一樣冷硬的語氣,這會兒竟然語調往上揚了揚。 抬頭,正對上那人深如濃墨般的眸子。 看見男人攬在他腰上的手臂,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脊背微微向下的地方,一直寬大的手掌正源源不斷得散發著不可忽視的溫度。 男人另一只手扶在他肩膀,自外面沾染的水汽還未來得及烘干,空氣中都是他身上濕漉漉的味道。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蘭斯總覺得……在這潮濕的空氣里,若隱若現著,一股極淡的茶香。 “蘭斯?”柳真看他不說話,湊得更近了,轉頭就要去檢查他被撞過的后腰。 手指都已經碰到他衣擺的布料,被蘭斯連忙握住了他胳膊。 青年漂亮的桃花眼難得撐得有些圓。 有點像,受驚的兔子。 柳真想。 下一秒就被這人給推開了。 金貴的小公子,連傘都沒撐,就急匆匆跑開了。 跑了幾步,見柳真沒跟上來,又連忙回頭叫:“快點,凡凡還等著呢?!?/br> 柳真揉揉指尖,感覺那里還殘留著小公子身上的溫度。 冷心冷血過了這么多年的巫師,在這一刻,心里涌起的懷念,排山倒海得來。 他起身,身子微微晃了兩下,之后才穩了心神,步履沉穩得朝城堡走去。 * 這些日子,伊凡已經出現過兩次先兆流產。通常是前一會兒還好好的,坐在床上和凱里說話,下一秒就開始肚子疼。然后,臉色發白、身上全是冷汗。 埃文的醫術再怎么頂尖,對著身為吸血鬼的伊凡也依舊束手無策。每每都只能眼睜睜得看著小殿下情況緊急、幾乎昏死過去,每每又只能生生地等著,只等他自己扛過去。 這滋味不好受。 尤其是,親眼看著少年紅潤的臉蛋,一點一點褪色,雙眼緊閉著,死死咬著嘴唇的模樣,凱里深深覺得自己要被折磨瘋了。 屋子里,天堂鳥的信息素濃烈的久久不能散開。 身上還穿著居家服的殿下,懷里緊緊抱著他脆弱的小少年。 “凡凡,這么難受的話……寶寶,我們不要了,好不好?” 可是,話講到一半又被軟軟的小手堵了回去。 “別說,寶寶聽到會不開心……” 明明連說話的力氣都要沒有了,還在關心寶寶開不開心。 凱里捉住他的手,嘴唇輕輕碰在他軟軟的手心。 柳真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聞到這一屋子的Omega安撫信息素味道,他先是一怔,繼而立刻恢復了先前的沉靜。 “喂,柳真,你沒事吧?”蘭斯以為柳真又受到Omega信息素的影響,沒忍住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柳真回身看看一臉擔憂的蘭斯,安撫得拍拍他手背,聲音里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和:“你先出去等,我來處理?!?/br> 但說完,蘭斯卻一點都不為所動,甚至還抬起腳又往前邁了兩步。 只是,轉眼就被柳真攔在了面前。 身形高大的Alpha,漆黑的眼睛里帶著一點點無奈,說出的話都帶上了幾分哄小孩子的味道:“聽話?!?/br> 蘭斯一心鋪在那邊的伊凡身上,一顆腦袋透過柳真的身子,朝著床上望了望。 聽見凱里那一聲“沒事,你先出去吧”,才皺著眉出去。 * “他肚子里懷的是個人類孩子,肯定要受到他自身的排斥?!绷嬲f著,從斗篷里掏出一塊白色絹布,然后在六個角都點上蠟燭,“孩子也受不了他吸血鬼陰寒的體質,有這種排異反應很正常?!?/br> 床上的少年,聽到他這話睜了眼,忽然定定得看著床頭的柳真,問:“是不是我身上的黑暗之力太強,傷到寶寶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初始祖大人懷著熾天使的寶寶,也有過這樣的反應。 “是要補充光明力嗎?”他問。 柳真點頭,把一枚十字架放在桌子正中間,唇間吟出一串古老的拉丁文咒,那枚銀質十字架便漸漸自桌上浮起,與蠟燭燃燒的火焰相互牽引,形成一個小型六芒星陣。 “現在還能牽引到十字架的圣光之力嗎?”伊凡看著桌前的巫術陣法,問。 柳真點點頭,隨手示意凱里將伊凡放平到床上,指尖自豎起的十字架頂端引著,純凈的圣光之力便好似一顆流星,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徐徐緩緩得落到伊凡額頭的正上方。 “會有一些刺痛,不會造成實質性傷害?!?/br> 說完,也不等伊凡回應,便直接引著圣光之力落了下去。 * 這不是什么漫長的治療過程,短短一刻鐘的時間,桌上的蠟燭就被完全耗盡。 而躺在床上的吸血鬼,在經受圣光的洗禮之后,面上雖是蒼白依舊,但看起來明顯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