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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肖漣猛地攥緊拳頭,看向林娘。 白袍倒笑了,他不著痕跡地看了白驕一眼:“自然可以,只是我先前已說明,壽限越長,越有可能等到機緣。樹木中,松柏壽千年以上,壽命長達萬年的亦有。你為何想做一棵柿樹呢?” 林娘垂眸低聲道:“若做一棵柿樹,可不動聲色,不困于情。今生我罪孽深重,來生若有人因柿子果腹,或可稍作彌補?!彼ь^看了看肖漣,接著道:“況且,柿餅很好吃,我還欠著辰兒的柿餅?!?/br> 白驕聽到林娘的糟糕選擇后,本想扶額,可等他聽完這段理由,卻沉默了。 既是為了肖漣,那他屆時受些累,也算不得什么。 肖漣聽了這番話,內心不免暖意與苦澀交織。 世人都愿三世夫妻,恐怕少有來世還做夫妻的??峙履缸佣艘搽y再續緣分。 他難免對自己來世也忐忑起來。 母親轉生為妖,他會轉生成什么? 肖漣看向白袍,猶豫地問出這句話。 誰料,白袍卻道:“你恐怕沒有來世了?!?/br> “什么?”聞言,肖漣與林娘俱是心神劇震。 林娘起身,上前幾步就要跪在白袍面前。 “官爺,那火是我放的,人是因我而死,不關辰兒的事啊。官爺我求求你,你把我和辰兒的命換一下,我也不要投胎了,來世讓辰兒去做樹,求你了?!?/br> 白袍卻早在她要屈膝之時就并指施了法力,林娘并未真跪下去。 他上前扶住林娘,要將她重新扶到椅前。 肖漣忙上前接過她,讓她重新落座,低低安慰。 不過剛才那話顯然歧義太大,白袍補充道:“你們誤會了?!倍笏聪虬昨湥骸斑€是由二殿下來講比較好?!?/br> 肖林二人的目光頓時投向白驕。 白驕被這目光注視得沒來由的緊張起來,畢竟道侶一事是他自己做主,并未與肖漣真正商量。 他回憶與肖漣的相識相知相守,能從一針一線、一飯一食體會到肖漣心中有他,從肖漣舍身救他也可看出自己在肖漣心中分量很重,更別說那陰差陽錯的一夜,還有別的點點滴滴。 只是這些都是他體察出的。真正說起來,肖漣從未有過這方面的暗示明示。 肖漣會同意嗎? 算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說了就知道了。 白驕這么想著,面上卻不顯。他輕咳一聲,微微揚起下巴,目光卻緊緊盯著肖漣的反應:“初見時,我說我是修仙者,其實我屬仙界。仙界之人的道侶,也就是人間所說的配偶,可自動升入仙籍,從此生死不受地府管轄。不受生死輪回之苦,可享一世長生?!?/br> 做我道侶這么享福,肖漣應該會很高興吧? 語畢,他緊緊盯著肖漣的表情。 可惜肖漣聽了此話,雙目微微睜大,可卻沒有什么驚喜之意,反而稍帶疑惑。 “可你我并非此等關系啊?!?/br> 林娘也睜大了眼,此話讓她一時腦袋轉不過來,可捋清楚白驕的意思后,她很不敢置信地來回看著二人,道:“配偶夫妻,三媒六聘,這是只有男女之間才有的事。辰兒是男娃,莫非……” 林娘來回掃視白驕的臉,很是不解地小聲道:“明明也是個男娃啊,連喉結都有?!?/br> 聲音雖小,可房間不大,其余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白袍輕咳一聲。 肖漣也被她這話弄得有些尷尬,忙小聲地叫了一聲“娘——” 白驕沒接林娘這話,他也沒法接。 但方才肖漣否認二人關系著實讓他出乎意料,他氣急敗壞地道:“你當我是什么風流浪子了?你又把你當什么了。若不是心中有彼此,那天怎會……?” 肖漣聽了這話,不免想起曾經那些殘存的記憶。他眼神不自覺飄忽起來,臉上也有些發熱。 白驕見他這副心虛的模樣,反倒蠻橫起來:“我們怎么不是道侶關系?你的大名在我龍宮玉牒上,你敢不承認?你腹中有我的孩子,你敢不承認?你心中必定有我,你敢不承認?” 肖漣被這一連串的敢不承認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只是,他方才是不是聽錯了?自己明明是男子,腹中又怎會有孩子? 他忙擺擺手,停下白驕的追問,而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腹間,很不敢置信地問白驕:“你方才說什么?我的這里有孩子?我可是男人啊?!?/br> “我曾說過那靈果對繁育后代有大用,你可還記得?那是我族孕果?!?/br> 肖漣震驚之下,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小腹。 這里竟有一個孩子?一個自己的孩子。 看著肖漣的動作,白驕沒說孩子其實是在他人間軀體中。且由于肖漣死亡,孩子正處于危險之中,正由母后精心保著。 與肖漣共處這么久,他知道肖漣心軟顧家。若這么說,他絕對能把肖漣留下來。 可若說了,按肖漣鋸嘴葫蘆一般只做不說的性子,他怕是難以得知肖漣心中有沒有自己。 相比著要孩子的另一個父親,他白驕更想要一個與他交心相伴的道侶啊。 白驕沉默,林娘卻不依了。 她快步來到肖漣身前,伸出雙臂在前面護著,雙眼狠狠地瞪著白驕,活像一只護犢的老母雞。 她看向白驕,言語中卻是在和肖漣說話:“辰兒,男子之身孕子,聞所未聞。此事若是他脅迫你,你大可拒了。你也別記掛娘轉世成什么妖,就是不做那柿樹,娘也不希望你受委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