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 干天下人何事
太原府,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順利,孟良辰在半路就命人熄了火把,悄無聲息的兵臨城下。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云一居然先一步將城門控制了。 城墻之上捆著的不僅僅是太原布政史和知府,還有總兵劉邵晚。 孟良辰坐在馬背上,一抬頭眺望,遠遠的便看見城墻之上的人。 白衣的那是孟良荀,黑衣的則是孟璋。 文有孟良荀,武有孟璋,拿下劉邵晚就不稀奇了。 城門緩緩拉開,孟良辰急不可耐的縱馬沖了過去。 孟良荀見狀,折身朝城樓下頭走去。 他走了之后孟璋才道:“劉總兵,識時務者為俊杰,我們并不是想謀反,只是想找一條活路?!?/br> 劉邵晚怒道:“呸呸呸你們這些亂臣賊子,士可殺不可辱,有本事你殺了我!” “好好的,為什么總是想著要去死呢?”孟璋輕嘆一聲,一抬手,云一便帶著人將劉邵晚拖了下去。 進了城的孟良辰翻身下馬,喊了一聲“大哥”,孟良荀臉上掛著一絲淡笑,沖著他點點頭。 待走近了才道:“阿辰,讓你擔心了,是為兄的不是?!?/br> 孟良辰吸了吸鼻子道:“不是,是我任性,一意孤行,這才連累了你,還連累了舅舅?!?/br> “好了,不說這些了,這一路奔波你也累了,回知州府休息,這邊交給我?!?/br> 孟良辰點點頭,想了想又道:“大哥,來的是英國公世孫姚宗望,還有御林軍統領常玉瀟?!?/br> 姚宗望他是不怕的,想和自家兄長比,姓姚的還差一大截呢! 他擔心的是常玉瀟。 大楚但凡世家子弟尚了公主的,是絕對不會被重用的,能掛個虛職都是極少的。 常玉瀟尚了嫡公主卻久居御林軍統領一職,深得皇帝重用信任。 他內里絕對沒有外表表現出來的那么溫和無害。 他與純溪公主只有常昭昭這么一個女兒,當眼珠子一樣的疼著護著。 常昭昭癡戀自家兄長多年,以前不說,如今皇上賜婚孟良荀答應了,答應了之后又拒了,這等于是當著天下人的面煽了純溪公主和常家狠狠一耳光。 這一回,怕是來者不善。 孟良荀看了他一眼,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相信我,孟九黎不是在你手里嗎?” 孟良辰點點頭,輕噓了一口氣,抬腳朝知州府走去。 將他送進了知州府,孟良荀折身返回北城門之上。 他身后,朱筆云墨一左一右持劍而立。 “太原府的府兵加護城兵一共多少人?” 朱筆道:“回稟世子,一共五萬五千人。散兵一萬,各縣民兵共一萬五,劉邵晚手底下三萬?!?/br> 孟良荀點點頭道:“不錯,加上幽州李將軍和太子殿下給我們帶來的人馬,足以與常玉瀟一戰!” “世子,朝廷的大軍怕是得明日才能到了,您不如……” 云墨話還沒有說完,孟良荀就是一聲輕笑:“哪里會等到明日,馬上就要來了?!?/br> 常玉瀟篤定孟良辰會快馬加鞭趕到太原,而后第一時間攻城,所以,他是絕對不會給孟良辰喘息的機會的。 太原府有精兵五萬,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攻下的,到時候前后夾擊,何愁不勝。 只不過這世間的事情哪里是事事都按常理來的,總要出些變數才是。 比如,這太原府,根本不用孟良辰出手,孟良荀帶著孟璋和自己的人先一步入城,而后再與云一等人合謀。 先擒了總兵和布政史以及知府大人,而后把控了城門。 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太原。 此刻,車馬勞頓的不是孟良辰,而是他常玉瀟。 話落音不久,遠處就隱隱有了動靜。 孟良荀不會武功,但是他身邊的人都是高手。 尤其是孟璋,眉頭一擰道:“來了!” 話音才剛剛散,不遠處便有如星光一樣的火光接二連三的亮起來,很快,就以燎原之勢亮了一片。如同一條火龍一般朝城樓移動靠近。 “去探探,來了多少人,誰打頭,常玉瀟可在其中,快速回稟于我?!?/br> 話落音,云墨縱身就飄下城樓,悄無聲息的朝那隊伍飄去。 夜晚,做有些事情著實方便不少。 兵臨城下之時,云墨不知從何處出現的,已經站在了孟良荀身后。 “世子,只有約摸一萬人馬,打頭的是英國公世孫?!?/br> 孟良荀聞言勾了勾唇:“姚宗望來了,也好。想必太子殿下會很歡迎他,畢竟,一個人還是很寂寞的?!甭湟?,頓了頓又道:“傳令下去,開城門,迎朝廷大軍入城?!?/br> 城門緩緩被拉開,姚宗望卻坐在馬背上止步不前,他覺得有些怪異。 明明派出去的探子回稟,孟良辰一路直奔太原府,在離此二十多里的地方也確實看見了痕跡,可是這人卻突然消失了。 他追了這一路,都沒有見人影子。 兩萬多人馬可不是兩個人,再怎么也不可能隱匿的如此周密。 方才他不經意間抬頭一瞥,好像看見了一個人,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世子,我們進不進城?” 姚宗望怵眉道:“再等等!” 既然城門已經開了,總會有人出來。這種時候,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城門大開,等了半天,除了城門口的幾個士兵持長矛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著,始終再沒有人出現。 姚宗望心里越發的覺得不對勁。 不等他多想,那守城的士兵突然動了 ,只見幾人一起,將那原本大開的城門往一起合攏。 “世子,這……” “走,進城!”姚宗望一瞬間做了決定。 在城門尚未完全合上之前,他沖進了城里。 進城的一瞬,城門合死,發出一聲響動。 他心中一驚,猛然回頭,這才注意到,進城的居然只有自己一個人,剩下的,包括他自己從國公府里帶出來的親隨,全部都被留在了外頭。 “世孫,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否?” 一道溫潤的聲音,在他一側不遠處響起。 他壓下心頭的驚駭循聲看了一眼,一襲白衣的孟良荀在火光的映襯小緩步下樓,正朝他走來。 他響起出發前皇帝在御書房里說的一席話,自嘲的笑了笑。 他與孟良荀何止是沒有距離,簡直無法比較。 不費一兵一卒就將他關進了城內。 “荀世子,你想做什么?” 孟良荀道:“荀能做什么,只不過太子殿下一個人甚為無聊,所以想請世孫來做客罷了?!?/br> “若我說不呢?” 孟良荀的臉上和煦的如沐春風,嘴里的話卻寒氣逼人:“那就由不得你了?!痹挳?,一把劍就架在了姚宗望的脖子上。 姚宗望苦笑,翻身下馬:“走吧!” 孟良荀輕笑:“姚世孫不愧為當朝俊杰?!?/br> 識時務者為俊杰??! 姚宗望咬牙,面色卻不變,心里將孟良荀罵了個狗血淋頭。 狗屁的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其實就是個內里黑心壞透了的。 輕輕嘆息一聲,撣了撣衣襟抬腳朝前走去,夜色迷茫,一如他此刻的心一樣 他知道,英國公府自他入城的那一刻就完了。 太子被擒,皇后失勢,皇帝對英國公府早已諸多不滿。眼下封他為將,不過是想讓英國公府出面將太子接回去,以堵朝中悠悠眾口。 卻不想,人沒有接回去,他自個兒倒是搭進來了。 英國公府完了,太子還能有好嗎? 然而這一切好像就他一個人在憂慮,作為當事人的孟九黎卻一點擔心的意思都沒有。 這讓本來就窩火的姚宗望簡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了。 他是國公府世孫,從小進退有度舉止有禮,何曾這樣失態過。 一進屋子,看著屋子里若無其事喝茶的人便按捺不?。骸暗钕抡媸呛糜崎e??!”語氣,頗為不善。 孟九黎如何聽不出。 只是聽出來卻佯裝什么都聽不見,面上還帶著一絲笑意道:表兄,你來了!” 姚宗望一口氣差點沒有緩過來。 什么叫你來了,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被俘了,難不成傻了,以為自己是在竄門做客。 “殿下!”他狠狠的噓了一口氣將心里的躁動壓了下去:“您是一國儲君,您如今被俘,可有想過朝臣怎么想,天下人怎么想?” 孟九黎斂了笑,放下手里的茶杯看著他道:“這是孤自己的事情,技不如人罷了,干朝臣何事,又干天下人何事?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若是因為這個認為孤不配做一國儲君,孤也無話可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