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進京
“皇上駕到!” “太后駕到!” 內侍一聲高唱,眾人起身,皇帝攙扶著太后石氏在儀仗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已經到了太和殿門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殿里的人齊刷刷的跪了一地。 皇帝扶著太后目不斜視的從大殿中間走上白玉階,而后扶著她在最左側的位置上坐下來。 大楚以左為尊,皇帝的金椅在正中間,左側便坐著太后,右側是早一步過來的皇后,一左一右坐著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待三個人都坐穩妥之后皇帝才開了金口:“都起吧!” “謝皇帝!” 而后便是一片窸窸窣窣起身的聲音。 孟良辰坐穩之后便開始有意無意的打量石太后。 他與兄長孟良荀皆是有品級的人,與幾位世子圍了一桌,對面便是孟九黎。這個位置離上首并不遠,他掩蓋的巧妙,半點也沒有讓人察覺到不妥。 石太后已經是六十多的人了,即便是保養的再好,頭發也沾了銀霜,身上穿了一件寶藍色繡著團字百福的袍子,頭上綰著高高的元寶發髻,只插了一根白銀簪子,而后再無旁的事物。手中的佛珠即便是行走落座間也在不停的攆動。 因著常年禮佛的緣故,她臉上倒是沒有多少威儀,嘴角的姿態無論怎樣變換都帶著一絲悲天憫人的慈色。 可是孟良辰卻是清楚,這個石太后可遠遠不是表面看起來這么柔和,能從當年的巫蠱事件里全身而退并且笑到最后的女人,豈是簡單的? 看完石太后,他斂了目光坐了半響之后又抬眼四處打量,目光掃到石太后身后的時候突然就是一愣。 她怎么在這里? 石太后身后有一女子,穿著石榴紅的裙子,白毛滾邊的橘色繡花褙子,俏生生的站在白女監身后。 若不是白女監有意無意的擋著,說不定孟良辰早早的就看見她了。 幾乎是瞬間,孟良辰就肯定了,這個女子就是被太后意外救回來又救了太后一回的羅姑娘。 胡鶯鶯變成了羅姑娘,真是有些意思。 就是不知道她費盡心思潛到太后的身邊究竟想做什么? 胡鶯鶯顯然也注意到了他,面色微變,很快便垂下眸子遮去眼中的異樣。 孟良辰在看別人,有人也在看他,比如離皇后最近的賢妃劉氏。 一抹精光從眸子里一閃而逝。 坐穩之后皇帝就開了口:“母后一路辛苦了?!?/br> 石太后臉上露出些許笑容道:“能為國為民盡一份綿薄之力,談何辛苦。倒是皇帝你,雖說國事是大事,可自個兒也得愛惜自己才是?!?/br> 皇帝點點頭道:“勞母后掛心,兒子會注意的?!?/br> 兩個人好半天才演完母慈子孝的戲碼,下頭席面上的膳食卻早已經涼透。那些被民間喻為山珍海味的珍饈此刻表層已經凝結,結起一層厚厚的白油。 皇帝說一聲用飯,拿起筷子,下頭的人也得附和他一起拿筷子。 只是那筷子在面前的盤子里轉了又轉,遲遲也挑不上東西。 皇帝坐在上頭不是沒有看見,只是當做看不見。 眼下天已經很涼了,雖然大殿里燒了地龍但是依舊冷,這些菜要真正吃到肚子里,不到明天早上,太醫院的太醫就得跑斷腿。 意思了一下,皇帝放下筷子,下頭的人便如釋重負的也跟著落筷。 太后道:“哀家這一去就是三年,宮里的變化可不小?!?/br> 一旁的姚皇后輕笑:“母后這一走就是三年,如今回來了,坐鎮宮中,那些魑魅魍魎便再不敢放肆了?!?/br> 話畢,目光輕輕的瞥了一眼下首的賢妃道:“meimei說對也不對?” 賢妃掩唇笑道:“娘娘說的是極,太后娘娘福澤深厚,有佛主庇佑,如今回來了,后宮也該平順下來了?!?/br> “但愿如此?!?/br> 石太后看著皇后和賢妃在那里不痛不癢的拿話刺對方,嘴角勾了勾,看似飽滿的臉隨著這飽含深意的笑起了兩道褶子。 這就是后宮,只有爭才有生機,她在這樣的地方過了大半輩子,日后還要在此過完余生。 與別人不同,她上站在最高處的那一個,不用小心翼翼,不用仰人鼻息,只需要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們即可。 待二人說的差不多了她才道:“下個月就是皇上的生辰,雖然不是滿壽,但是也該重視起來,皇后要精心cao持才是?!?/br> 姚皇后不緊不慢的接過話道:“臣妾會做好分內之事?!毖韵轮?,該她做的自然是會做,不該她做的她也絕對不會插手。 皇上很滿意,這么多年,皇后都是這副性子,淡淡的,很好。 話說來說去就這么幾句,皇家相處起來就是這么累,一句話在嘴里要打幾個圈都不一定能說出來,各個那腸子都是百轉千回的,偶爾的直腸子那都活不了幾日的。 話完之后為了不冷場,皇后便吩咐下去起了歌舞。 歌舞都是宮里的舞姬來跳,一年到頭也就是那么幾出,偶爾有創新也不能隨意跳,誰知道會不會犯了哪位貴人的忌諱。 石太后的目光淡淡的掃過眾人,目光就落到了孟良辰身上。 她雖然不在宮里,可是她也不是瞎子聾子,宮里的消息她還是知道不少的。 梁王這個兒子,不,梁王這兩個兒子都不是泛泛之輩,可惜了。 “明年開春就是三年一度的大選了,太子已經大婚,其他幾位皇子年歲也不小了,幾位世子也到了年紀,皇上和皇后心里要有數?!?/br> 皇帝點點頭并沒有說話,這是家事,或者說是他自己的事情,在場的雖然就是孟家的人,但是這些話太后當著這些人的面說他就有些不高興。 不高興歸不高興,他臉上也不會表露出來。 他們是親母子,彼此太了解了,他這個母后,每說一句話每做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用意。這會兒在大殿提起關于選秀的事情,怕是另有乾坤。 一場無聊的宮宴就這樣結束,孟良辰在宮宴上倒是有點收獲,出了宮便去了崇明堂,讓鄭揚去查胡鶯鶯。 胡守一的家眷是一起走的,胡鶯鶯既能偶遇太后,那么另外那兩位怕是也會有動作。只是不知道這是他們自己的意思還是身后有人cao控。若是有人,那又是誰?會不會是羅云龍一行? 想起羅云龍他有否決了,那個人太正,若是能cao控別人,也不會當初落草為寇做了那么多年的???。 “你和胡世安最近一定要注意,將我們的人都放出去,一旦有消息立刻來報?!?/br> 鄭揚鄭重其事的應了下來。 日子一晃就到了九月下旬,孟良辰再也無法以身體為緣由在府里躲懶了。因為梁王的車駕已經過了太原,再過幾日就要進京了。 梁王府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雖然有孟良荀cao心,劉福來cao持,可是作為兒子,孟良辰還是裝模作樣的去前院看了看,當然,汀蘭水榭也去看了看。 小寧氏喜歡奢華,孟良荀就特意吩咐了劉福來,水榭那邊怎么奢華怎么來。只是奢華之外便再沒有了別的了,這個天,正院已經日日燒著地龍,生怕屋子里有潮氣,可水榭的正房里卻只放了一個炭盆。 對此,孟良辰很是滿意。 九月底,才晴了沒幾日的天又開始作怪,一連幾日都陰沉沉的,梁王進京那日,醞釀了好些天的雨傾瀉而下。 那雨勢半點也不似秋雨綿綿,到有些像夏日的暴雨,在屋子里面都能聽見房檐上雨水嘩嘩往下流。 梁王進京是要先去宮里覲見的,所以王妃便帶著行囊和下人獨自去了梁王府。 說實話,梁王府對于小寧氏來說挺陌生的,她剛剛做了王妃梁王就得了封地,還未到一個月就去封地就蕃,住的時間還不如沿途的客棧時間長。 想著府里的世子和孟良辰,她一路心情都極為忐忑。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到了王府,迎上來的只有王府的管事劉福來,主子一個都沒有。 小寧氏站在府門口當場就黑了臉。 劉福來摸不透這位主子的脾氣,只能小心翼翼的賠不是:“娘娘,世子和二公子都有差事在身,一早就進了宮,您一路辛苦了,不如先行安置下來休息一陣,世子早就吩咐奴才備了晚宴,到晚上大家就到齊了?!?/br> 小寧氏心頭的氣只能生生咽下去。 她能說什么,什么都不能,還得笑著道:“無礙,二位公子都是要做正經事的,一家人,我不會計較這些?!痹挳呌值溃骸皠跓﹦⒖偣芴嫖乙??!?/br> 劉福來提起的心微微朝下落了落,膽戰心驚的將人迎進了府,而后又將車馬行囊先行安置了,只等兩位主子回來再行處置。 小寧氏被府里的丫頭帶著一路到了汀蘭水榭,第一眼倒是挺滿意。等她得知此處與梁王的住處幾乎橫跨了整座王府時,真真是恨不能生吞了孟良荀兄弟倆個。 再等安置下來摸清楚水榭四周的環境之后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當然,這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