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喝喜酒
張廣文一案根本就不用審,他本就是燕王尚未就蕃時的門人,當初頗得燕王賞識,只是后來不知何故漸漸疏遠了,再后來便斷了聯系,許多人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更何況,燕王是皇室之人,手底下有幾個人再正常不過了。 孟九黎接到旨意還未來太原之前就著人去查了他,得知他因一個外室與燕王反目之后就覺得好笑。掩人耳目罷了,燕王位高權重,會缺一個女人? 所以,他一直提防著。 直到回馬灣大捷也沒有出什么岔子,孟九黎就覺得自己想的有些太多了。 張廣文雖說是燕王的門生,可是也是皇上的臣子,為官者自然要為自己搏一份前程。 燕王叛亂,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張廣文實在不必搭上自己一家子和自己的前程。 只是沒有想到,他還是錯估了人心。 東廳這一場刺殺顯然是蓄謀已久,所以孟九黎也不會手軟半分,直接下令將整個知州府的主子奴才全部都抓了起來。 膽敢謀害當今太子,不用審理那都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太原府的天牢里,男女分開,被關在了連在一處的幾間牢房里。 王氏和張廣文的幾個小妾,還有張瑾瑜幾個姐妹都沒關在了一處。 被抓的時候那種驚慌失措此刻全部化為惶恐,她們過慣了嬌生慣養的日子,被關在這樣黑漆漆不見天日的牢房里,如何能不怕? 自從被關進來,幾個女眷的哭聲都沒有停止過。 至于那些丫頭婆子,哭聲就更大了。 她們不過就是下人,什么都不知道,為何主子犯了事把她們也抓進來? 張廣文靠著牢房門坐著,屁股下的草散發出一股子濃郁的腐朽味道,可他似乎聞不見。 他也沒有想那么容易就殺了孟九黎,可是重創他還是可以的,卻不想到頭來孟九黎的身都沒有近。 他做這事情的時候就知道無論成敗都難逃一死,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妻兒。 聽著身后的哭聲,看著不遠處蜷縮在一處不吭聲的兩個兒子,他第一次償到了后悔的滋味兒。 牢房門突然被打開,他這才支起身子,只聽有人甕聲甕氣的開口:“喂,說你呢?別堵著門!”話畢,不等他有所反應,一只腳就踹了過來,直接將他踹翻在地上。 還沒有等他爬起來,便有兩個人進了牢房拖起他的兩個兒子朝外走。 兩個才十五歲不到的少年頓時慌了,歇斯底里的大喊:“我不出去,不出去,爹,救我,救我……” “你們要帶他們去哪里?” 來人冷笑:“爺們帶他們去哪里還要向你報備?當你還是太原知州大人呢?”話畢,牢門上鎖,絕望的喊叫聲伴隨著呵斥聲遠去。 張廣文拖著沉重的腳鏈站起來,對面的王氏這會兒已經瘋了,又哭又鬧:“張廣文,你這個畜生,你還我兒子!” “老爺,你救救他們,他們還小,妾身陪你去死,你救救他們?!?/br> 張廣文順著黑漆漆的牢房門蹲了下去,心就像被刀子一刀刀在剮著一樣。 然而這才只是個開始,心驚膽戰的一夜過去了,兩個兒子依舊沒有動靜,天才剛剛亮,昨天的那幾個人又來了,這回卻是進了對面的牢房里。 一陣尖叫聲和哭喊聲之后,張瑾瑜和幾個庶妹被抓了出去。 王氏和幾個小妾直接瘋了,對著牢房門又踢又砸。 而后,空蕩蕩黑漆漆的走廊盡頭便傳來了女子的尖叫聲和求救聲。 “瑜兒!” 王氏大叫一聲,腦子一熱便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造孽??! 張廣文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淚如雨下。 知州府里,孟良辰已經清醒過來,手中拿著的是舒清莞給他的回信:“安好,勿念!” 雖然只有四個字,但是他還是高興,嘴都快咧到耳朵邊上了。 孟九黎進屋子的時候便看見那副情景,某人靠在大迎枕上,笑的一臉春色盎然。 “這又是得了什么好消息,開心成這樣?” 孟良辰朝他晃了晃信紙沒有開口,臉上的笑意卻沒有減弱半分。 “張廣文如何了?” 孟九黎扯了椅子坐了才開口道:“孤已經按著你的意思將人分匹帶出來,關到了別處。你究竟要干什么?他做了這些事情,到時候定是要押解回京在菜市口處斬的?!?/br> 孟良辰冷哼一聲:“手起刀落未免太便宜他了,急讓他熬著吧,哪能讓他死那么爽快。至于那些下人,太子不妨著人查查,若是真沒有問題,直接放了,如此也能落個好名聲?!?/br> 孟九黎輕笑,只是眸子里卻是一片寒光:“好名聲?孤從來都不在乎那玩意兒?!?/br> 孟良辰看了他一眼,將手里的信折起來鄭重其事的塞進袖子里才道:“咱們什么時候啟程去荊州?” 孟九黎看了他一眼道:“等你腿好了之后?!?/br> “我現在就好了!”話畢就要起身,孟九黎冷喝一聲:“躺好了!再折騰孤就讓人找繩子把你綁在床上,沒個消停的時候?!彼麖膩矶疾恢?,這個堂弟這樣會鬧騰,也不知道孟良荀怎么受的,反正他這幾日腦門子都疼。 想到孟良荀,他嘴角又勾起來,那人最喜歡裝作一副風淡云輕的樣子,怕是怎么鬧騰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吧? 孟良辰翻了翻眼皮重新靠了回去,而后掰著手指頭算日子。 “還有一個半月,柏表哥就要大婚了,這喜酒我鐵定是喝不成了?!?/br> 孟九黎重新坐了回去:“那可不一定,皇上派了十萬大軍出征平亂,主將就是寧長柏,他這婚事怕是要推后了?!?/br> 孟良辰眸子一瞪,突然就笑了,看的孟九黎很是摸不著頭腦。 柏表兄要來太原府,那以后日子就不無聊了,最起碼,他是個信得過的。 孟九黎不知道他心里在盤算些什么,起身道:“孤八月大婚?!毕矚g喝喜酒那日可以多喝些。 孟良辰被他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弄懵了,八月大婚?他知道啊??墒沁@會兒說出來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是要告訴他八月之前這場叛亂一定會結束,自己就可以回京了? 畢竟,太子大婚那是欽天監選的日子,輕易不能更改的。 八月,好像離現在還有很久??! 三月末的太原一下子就暖了起來,護城河兩岸的柳樹早早的就抽出了枝條,綠油油一片,時時隨風舞動。 春天來了,連呼吸都滿是青草的芬芳。 孟良辰在床上躺了十幾日,在青黛又一次的檢查之后才被允許下床。 而孟九黎則忙的已經幾日都不見人影了。 大軍將至,肯定是要再此暫時休整一番再往荊州開拔。 十萬人馬,那可不是十個人,有太多的事情要準備。整個州府就只有趙括孟璋等人最為清閑。 孟璋趁著這幾天的空閑終于如愿以償的將青黛弄回了自己屋子里,素了幾十年的人總算是吃到rou了。 孟良辰對此又欣慰又不爽,孟璋這老鐵樹都開花了,自己呢? 連見莞莞一面都難??! 好在,怨念了兩日舒清莞的第二封信到了,某人守得云開見月明了一般,抱著信就不撒手。 這封信很有厚度,也確實寫的很長很長。 舒清莞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給他信心的,不過看到孟良辰的信自己也受了啟發,把平日里的點點滴滴的小事情都寫了上去。 譬如,舒三元回府了,給她帶了許多好玩的物件,譬如她現在已經不去曲園上課了,而是日日去上院和老夫人一起學習管家。還講了幾件府里的小事情,聽起來頗為好玩。 看著那清秀的梅花小楷,孟良辰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沁了蜜似的,他仿佛能看見那小丫頭伏在桌子上,握著筆邊寫邊笑的樣子。 思念越發的重了。 好在沒有讓他閑多久,傍晚趙括就打發人回來了,說是大軍到了。 十萬大軍到了,那么前往荊州也就是這三兩日的事情了。一旦大軍開拔,那事情就多了,清閑的日子就此結束。 孟良辰反倒是有些期待了。 總歸遲早要來的,早來早結束。 他吩咐孟璋和青黛收拾東西,自己則換了一身衣裳拿著劍就騎馬出了府直接去了城西大營。 朝廷來的兵馬分幾批進大營,他來的時候兵荒馬亂的一片。 亮了令牌他騎馬一路不停直奔主帳,孟九黎,寧長柏和鄭平西正在主帳內議事。 將馬丟給門口的親兵,他抬腳就要朝里面走去,不知為何目光不經意間掃到那親兵的背影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或許是先前一起上過戰場,所以眼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寧長柏見了他自然是很歡喜的,起身走到他跟前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我這都到了大半日了你才露面,可見平日里說的心意不誠??!” 孟良辰挨著他坐了,笑道:“我這不是沒有想到嗎?表兄五月份就到了小登科的好日子,突然領兵出征,讓人好生意外??!” 寧長柏看了孟九黎一眼:“江山為重,家業次之,皇上信任才讓我領兵出征,至于親事,早晚都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