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沖進什剎海
得了孟良荀的話,孟良辰的心便安定下來,即便還有不憤也埋在了心底,畢竟此刻他除了養傷根本無法做旁的事情。 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賬,且先記著。 寧中易在屋子里呆了約摸一盞茶的功夫,孟良荀便送他出了院子,而后屋子里便靜了下來。 “元寶,爺不想睡了?!?/br> 元寶聞言湊了過去,一手攬住他的后頸,一手抄著大迎枕,讓他靠著坐了起來。坐起來之后感覺是比躺著好很多,但是渾身還是不得勁,他一把掀開被子咬牙就要下床,元寶一把按住他。 “爺,您太醫說了,您要臥床靜養?!?/br> 孟良辰齜牙:“爺只是傷著了,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廢了,怎么連動都動不得了?”靜養什么的最煩人了,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呢! 元寶沒有吱聲,但是那架勢就是沒有商量的余地。 孟良辰狠狠地嘆了一口氣道: “你讓下面的人去后頭守著,孟璋回來了便讓他到章華院來一趟,爺有事情要問他?!苯袢照媸莻€糟心的日子,唯一一件讓人覺得舒坦的就是舒三元沒有走成,他留住了清莞自然也就留住了。只是孟璋說舒老夫人病了,這病的有些太巧了。 元寶兒應了一聲出了屋子,院子里除了幾個近身伺候的便只留了兩個跑腿的。 一個約摸十三歲的小廝,名叫祥子,還有一個叫果果的小丫頭。 元寶出了屋子,喊了果果去尋孟璋,而后摸了幾個大錢給祥子:“院子里沒有你的活,無事多出去轉轉,看看聽聽有沒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回來說給二爺聽?!?/br> 這就是一個極好的差事了,祥子受寵若驚連連鞠躬謝謝,連爺爺都喊上了,再三保證定會讓二爺滿意,而后才一溜煙的跑了。 等他走了之后元寶才瞇了瞇眼睛看了看那湛藍的天。 他雖是個奴才,卻是與二爺一起長大的奴才,他長的笨拙,可是腦子卻不傻。 二爺是他的主子,無論他做什么,自己都會跟著他。 以前他喜歡玩,那么自己該做的就是陪著他玩。 如今的二爺不一樣了,那自己也該改變了,哪怕能力有限幫不了他太多,總歸要盡力去做不是? 孟良辰這一躺就是好幾日,待腦袋上的傷口完全結痂他便再也坐不住了。好在身上的傷一結痂便再沒有那么疼了,下床在屋子里走走總是可以的。 元寶去書房找了兩本雜書給他,一本《大楚山河志》寫了大楚九州各地地貌,民風,連周邊的小國部落都有涉及。還有一本兵書,寫的很是詳盡,素來不愛看書的孟良辰第一次在書里找到樂趣。 再加上那個叫祥子的小廝每日下午回來都會給他講一些京城里之前或者新近發生的事情,日子過的倒也充實。 眨眼就到了重陽那日,帝后登高祈福,這一回諸皇子之中只有太子孟九黎伴駕,還有四王世子隨駕。各士族公子,包括最得寵的六皇子孟朝元都不在隨行之列。 孟良辰聽聞之后直接冷笑出聲,將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攆了出去,獨留下孟璋道:“爺差點連命都沒有了,他們就這樣被小懲大誡一番算怎么回事?你幫我查查,冠軍侯府那么大,總不會那么干凈,皇上給劉家面子那是他的事,爺的仇,自己報!” 孟璋問道:“二爺想做什么?” 孟良辰冷笑:“爺想做什么?讓爺不痛快,爺憑什么讓他們痛快。冠軍侯府那么大,爺不相信他就那么干凈,就算他真是一汪清水,爺也要給他攪渾了?!?/br> 孟璋多看了他幾眼,點了點頭又道:“這一回是屬下大意了,這幾日屬下會想法子將人召齊,日后屬下就跟著二爺,督促二爺學業,順便防著那些魑魅魍魎?!?/br> 孟良辰有些意外,孟璋是先皇手下最得力的暗衛,有人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突然轉變的態度。 他可是很清楚,此人很是瞧不上自己,畢竟他是先皇的親信,跟著自己父王尚可,跟著自己,呵呵!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個什么玩意,從不覺得會被人高看。 不過,眼下他確實需要人,更需要一個有能力的人跟著他,孟璋是最合適的。 至于其他,日久天長慢慢磨合吧! 多余的話孟璋沒有說,孟良辰也沒問,殊不知正因為他的不問讓孟璋又高看他一眼。 傍晚,管長寅和許綸平來了府里看他,孟良荀親自將人帶到章華院,又吩咐劉福來備了酒菜這才離開。 等他走了之后,孟良辰將屋子里的人都打發出去,讓元寶守著門口,三個人這才暢所欲言起來。 今日帝后登高祈福,百官隨行,國子監放假,他們本該早過來探視,卻被一些事情絆住了。 此番前來不僅僅是探望孟良辰,還給他帶了消息:“說是冠軍侯世子隨駕的時候驚了馬,掉進了河里,太醫去了好幾撥,一直都沒有醒過來?!?/br> 孟良辰瞪大眼睛:“這么厲害,掉什么河里去了?” 管長寅一臉的復雜,半響才道:“就是京城前往茱萸峰的什剎海?!?/br> 這回孟良辰終究是沒有忍住笑出聲來:“爺驚馬,他也驚馬,這算不算是緣分?” 沒有人搭話,但是管長寅和許綸平臉上都憋著笑。 孟良辰又問道:“宮里怎么說?” “還能怎么說?劉安的馬突然發狂, 沖撞了圣駕,若不是掉進了什剎海,這會兒怕是早就被丟進天牢了?;噬险鹋顝夭?,反正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太平,誰知道又會牽扯出什么事情來。你好好養傷,能置身事外最好不過?!?/br> “昨日我聽說此次伴駕除了我大哥便只有太子,這位冠軍侯世子怎么隨駕了?” 許綸平道:“良辰兄不知曉,這位世子在御林軍里當差,雖無實職,但是圣駕出行他是一定要跟著的?!?/br> 幾人又私下閑聊猜測了一番,而后劉福來帶著人過來傳飯,飯后暮色已落,兩人才離去。 朱砂和青黛捧著水進來伺候孟良辰梳洗了,府醫過來換了藥之后他便早早的歇下了,可一直都望著那帳子發呆,心里將管長寅說的事情理了一遍,而后暗自猜測著冠軍侯世子驚馬落水一事。 這不是偶然,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腳 只是不知道是長寧侯府出的手還是自家兄長,又或者還有別的幕后黑手想在暗中攪渾水的。 皇上命令徹查,也不知道會不會牽扯到侯府和王府。 他心中有些不安,舅舅和大哥都不是那等莽撞之人 雖說他們懷疑賽馬之時是冠軍侯府的人動的手,但是并沒有拿到證據。就算是動手也不該是這當口,這般的明目張膽。 腦子里亂糟糟一團,到五更時分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然而這一覺睡的并不安穩 他做夢了。 依舊是血,滿地的血,他似乎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種刀劍穿身而過的疼痛,待醒來之后渾身大汗,他拽著被子大口的喘著氣,無力的躺在床上,如同一條脫水即將死去的魚。 天亮之后,院子里便熱鬧起來,不時的傳來元寶與青黛幾人說話的聲音,身上的汗漸漸干了,氣微微順了一些,他這才感覺到自己又活了過來。 “元寶!”他喊了一聲,守在屋子門口的元寶雖然在說話,但是一直注意著屋里的動靜,聽見他的聲音很快便進屋打簾到了他跟前。 “二爺,時辰尚早,不如再睡一會兒?”太醫吩咐過了,二爺最重的傷在腦子上,只有好好養著才能盡量不留下任何隱患。 孟良辰靠著大迎枕坐了起來:“不睡了,替爺梳洗,爺到院子里坐坐,總這樣睡,遲早廢了?!?/br> 元寶抿著嘴替他更衣,青黛進來絞了帕子,他接過去凈了面,而后由著朱砂替他綰了發。 元寶伸手要扶他卻被他甩開:“爺不是廢物,去,讓他們都離遠一些,爺要靜靜?!?/br> 元寶跟著他時間久,察言觀色什么的在行,也熟知他的性子,他既已發話,做奴才的不能質疑,只能遵從。 應聲退出了屋子,將院子里的下人都喊去了別處,院子里瞬間就安靜下來了。 孟良辰獨自出了屋子,秋日的早晨涼意十足,一絲絲微風吹過,更添涼意。他在院子里的石榴樹下坐下來,一坐就到了罷朝時分。 因著接連兩次墜馬事故,皇帝震怒,命刑部協同大理寺徹查,作為當事人的梁王府世子孟良荀和冠軍侯都被留了下來。 他沒有等來孟良荀,倒是等來了孟璋的消息。 孟璋的速度很快,下至傍晚就帶回了消息,卻不是他親自來的,而是一個長著一張娃娃臉身穿黑色長衫的少年。 “爺,奴才行六,日間一起的伙伴都喚奴才小六,璋叔說以后讓奴才跟著您,做些跑腿的活計?!?/br> 孟良辰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目光,先前說的是孟璋親自跟著自己,怎么又變了?不過,既然是他安排過來的人,自然是可靠的。 于是他點點頭:“既然是孟璋說了,那以后你就跟著爺?!?/br> 小六一聽頓時眉開眼笑,抬手作揖道:“謝謝二爺,璋叔讓奴才順道跟二爺說一聲,冠軍侯府那邊已經摸出點門道來了,問問二爺下一步當如何。 孟良辰挑眉:“哦?先說來聽聽?!?/br> 冠軍侯劉筌是世襲的侯爵,其人到也是一位將才,只是為人有些保守古板,駐守南邊數十年,雖震懾了??懿桓襾矸?,卻始終不能將這一隱患消除。只能說,劉筌苦勞高于功勞。 冠軍侯夫人是平國公府平氏嫡女,育有一子一女,因她長留京中,劉筌在南邊的時候便又納了良妾周氏,替劉筌又生了兩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