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她指的是誰，厲曜與他都心知肚明。

    莫茹這兩個字是薛名臣的癥結，可偏偏，他最沒資格提。

    所以，即便時刻關注著她的消息，可他仍舊連莫茹的名字都不敢說。

    至于厲曜，知道薛名臣會找過來，只是沒想到他會這么快找到他這兒，意料之中，但還是有些意外。

    懶懶的靠在辦公椅子上，眉心微微擰著，語氣里捎帶著幾分疑惑：“你不會是……找了人盯著我呢吧？”

    那邊一陣沉默。

    顯然，對于厲曜的話，他的沉默很大一部分原因象征著默認，也就是說，他的確派了人手暗中盯著厲曜。

    確切的說，是盯著陳延。

    厲曜他還是觸碰不到的，但陳延就輕而易舉了。

    而陳延是替厲曜做事的，這在帝都沒幾個人不知道，所以，想要知道厲曜最近都干了什么，找人盯著點陳延就可以了。

    其實這些事情薛名臣也從來沒想過能瞞住厲曜，只是這段時間他自己忙的焦頭爛額，沒顧得上這些。

    薛名臣嘴角揚了揚，漫不經心的笑著：“你最近的事情鬧得不小，我吃瓜都還沒吃夠呢，你就一連消停了好幾天，我這不是著急嗎？”

    那件事雖然鬧的沸沸揚揚，但無論是紀北還是厲曜都不是那種輕易能被流言紛擾撼動的，所以最終會因為那件事覺得苦惱的只會是喬念與喬顏。

    喬顏有喬家護著，許多人都湊不到她跟前去，至于喬念，她就更不用怕了。

    有紀北跟厲曜在，誰又能動得了她？

    再加上，她現在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休閑，鬧的沸沸揚揚又怎么樣？

    當事人一個都碰不到，他們就算是有再多的八卦也只能自己在網上鬧一鬧。

    而傳言緋聞這種事情就算是沒有事兒也從來都不會少，自然是不必理會的。

    厲曜跟薛名臣從來都不是一路人，如今，就更是了。

    然而，厲曜也是從來沒覺得薛名臣有什么難辦的，輕慢的笑了笑，漫不經心的開口道：“你有心思八卦我的事情，那以后，就別怪我不客氣了?！?/br>
    他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軍區辦公室，薛名臣默默良久。

    以后？

    他難不成還能有什么以后嗎？

    可，那話是從厲曜嘴里說出來的，他不信厲曜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

    莫茹……

    他緩緩的念著那個名字，像是封存許久的禁忌一樣，一旦揭開那道傷疤，便抑制不住的疼。

    以后……

    所以，他們一定是有以后的吧？

    莫茹她怎么可能那么輕易的去死？

    她一定……一定沒有！

    有些念頭，就像埋藏在腦海里許久的種子一樣，一旦生根發芽，頃刻間便會枝繁葉茂。

    那個念頭，他藏在心里好久了，只不過一直都不敢去碰，但是此刻，卻不由他控制的自由瘋長。

    盯著厲曜那邊也是因為喬念。

    他總不能找人去跟著喬念吧？厲曜知道了也不過是問幾句，但如果是喬念，根本不會這么風輕云淡就對了。

    喬念以前跟莫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內情。

    只是，喬念也一直都是淡淡的，淡到連他都快要放棄了，沒想到終于給他等到了。

    他手機里始終存著莫昇與莫茹的號碼，只是這些年從來都沒有碰過，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已經換了。

    …………

    莫昇接到薛名臣電話的時候人正在莫茹名下的那棟別墅，喬念坐在露天上看書。

    這些年薛名臣還算是有自知之明，一直都避著莫家人，甚至無意間彭到了也會識趣的避開，想打電話這種事情更是從來都沒有過。

    所以，他忽然打過來，莫昇一時間還有些意外，所以響了很久才接。

    薛名臣大概也沒想到莫昇真的會接，遲疑了好久都沒說話。

    莫昇則有些不耐煩了：“有話就說?！?/br>
    聽見他的聲音，薛名臣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立刻道：“厲曜叫人過去了，不想見他就趕緊帶著喬念走?！?/br>
    莫昇眉頭微挑，好一會兒，慢聲問道：“你以為你告訴我這些，我就會忘記我jiejie是怎么死的嗎？”

    薛名臣一時間無言以對。

    說實話，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為什么要那么著急給莫昇打電話。

    條件交換？

    他沒想過，但，卻不能否認。

    好一會兒，薛名臣才慢慢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小恩小惠就能動搖的人，尤其還關于你jiejie，但……”

    他稍稍舒緩了一口氣，才又緩聲道：“但我畢竟是你姐夫，就算你jiejie已經死了，她死之前我們還沒離婚，所以她就算是死，也是我亡妻，我關心你是應該的，跟其他的都沒關系?！?/br>
    莫昇沉沉的舒緩了一口氣，聲音里壓抑著的怒氣也是顯而易見的。

    然而，薛名臣卻完全不在意，依舊不急不緩的說著：“莫昇，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你喜歡喬念，比紀北，甚至比厲曜還要多一些，可是這些年你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身邊，即便別人不說你自己也該清楚的吧？”

    “你知道喬念對你沒感覺，所以你也只能這樣?！?/br>
    從莫昇站的位置轉頭看過去，正好能看見喬念，而她這時候也沒在看書了，而是轉向看著她。

    四目相對，莫昇卻很快移開。

    喬念也是聽見莫昇提及他jiejie的死，才想著，大概給她打電話的，是個熟人吧？

    之后，莫昇有些生氣，所以也就不難猜出是誰。

    是他們都認識的朋友，絕對不會拿莫茹的‘死’與莫昇說，即便他們都心知肚明莫茹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這樣無所顧忌，甚至明顯是有意而為的人，除了薛名臣，也很難找出第二個。

    薛名臣見了莫家人一向都是繞著走的，這時候居然給莫昇主動打電話？

    喬念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么，但隱隱也覺得有些不安。

    會不會是……

    厲曜？

    他的名字就那樣從她的腦海里跳出來，連帶著她心跳都好像漏了幾拍一樣。

    她知道他遲早會找過來，但……

    她卻沒做好準備到底要不要再見到他。

    亦或是，到底該以什么樣的情緒面對。

    然而，正想著，門鈴聲響起。

    喬念閑閑提在手里的書不經意落在地上。

    莫昇立刻過來，將掉在地上的書撿起來，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道：“你要是還不想見他我出去跟他說就是了，別怕啊?！?/br>
    “我……”喬念猶豫了好久，可最終什么也沒說出口。

    門鈴聲適時響起，莫昇沒辦法，畢竟，他從來都不能把人藏在這里一輩子。

    即便他也曾這樣想過。

    他電話沒掛，自然，薛名臣也聽見了莫昇與喬念說的話了。

    莫昇下樓朝著門口走，手機貼在耳邊，那邊，薛名臣便又道：“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已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有的，發就比如我對你姐，你也知道的，我從來……都不喜歡她?！?/br>
    不喜歡這幾個字，薛名臣好像說的極為艱難，但最終，總我算是說出來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聲音里的猶豫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

    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來了，他便也沒有什么可猶豫的了：“很久之前我就提醒過你，喬念對紀北并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只不過一直以來紀北都在你前面，以前是，現在也是，至于厲曜呢……”

    厲曜那邊薛名臣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覺沒那么簡單：“如果她跟厲曜可以日久生情，為什么跟你不可以？趁虛而入這種手段還需要我提醒你嗎？”

    大概是對莫茹有虧欠，所以，即便他也有對不起厲曜的地方，但莫昇與厲曜比起來，顯然還是莫昇最要緊。

    而且一直以來，莫昇對喬念的感情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莫茹與他是遺憾，莫昇與喬念……

    有些事情，只要做了，即便沒結果也沒什么好后悔的，但莫昇從頭到尾都沒做過什么，他怕是以后連后悔都沒得好后悔的，只是一輩子活在糾結里罷了。

    薛名臣虧欠過莫茹，所以這些事情，他能說的還是會說，畢竟，如果喬念真的不喜歡他，莫昇說什么做什么都沒有用，也改變不了什么，只不過是叫莫昇心里好過一些而已。

    但愿，但愿是這樣的……

    約莫著莫昇也已經走到門口了，薛名臣便直接道：“她與厲曜始終是要見的，但是現在人在你那里，要不要做些什么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說起來，你就是不如你姐，我以前雖然煩你姐，但你姐從來都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她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做什么，但是你……”

    “薛名臣，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跟我說這些話嗎？”

    莫昇冷冷的打斷，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抬眼看了看門外的人，莫昇稍稍舒緩了一口氣才打開門。

    或許，薛名臣說的沒有錯。

    什么人，或者是什么目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總是這樣優柔寡斷的守在原本的位置。

    很多時候，不進則退，她沒辦法，他也沒辦法。

    所以，無論結果如何，他總要自己做到能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