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啟航
“永恒是很長的時間,特別是對盡頭而言?!?/br> 平緩好聽的聲音回蕩在格林威治天文臺的休息室,凱思琳倚靠在柔軟的沙發上,朗讀著書中的句子。 “這是什么意思?”梅勒妮坐在她的對面,偏起頭問。 “我也不知道,一個很聰明的人曾這么說過?!?/br> “梅勒妮,你別嘗試去弄懂每一件事,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摈煳髡f,她坐在長方形桌子的盡頭,托著腦袋,用食指轉動一個小型地球儀,“深奧的道理讓他們這些人去思考吧,我們只管享受人生就是了?!?/br> 凱思琳看了她一眼,小聲地對梅勒妮說:“我想她平時應該不少受這些道理折磨?!?/br> “我聽到了?!?/br> 交頭接耳的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黛西一臉煩躁地訴苦:“你們知道嗎?昨天我爸爸給了我好幾本三寸厚的書,他說這些是最基本的物理知識,要我一年之內全部學會?!?/br> “都有什么?”凱思琳問。 “熱力學、光學、密度——” “熱力學?當時我兩天就弄明白了?!眲P思琳驚詫地打斷她。 “……帶她走,我不想和她說話!” “誰叫你是弗蘭斯蒂德家的獨生女,將來可是要接管這個天文臺呀?!?/br> “你說對了梅勒妮!”黛西激動地拍了一下桌子,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我愿意跟妳交換身世?!?/br> “我拒絕?!泵防漳葜逼鹧?,義正嚴辭地說,“我覺得我現在的人生挺好的?!?/br> 或許你不相信,但梅勒妮·沃克就是一個完美的人,她美麗、自信、善良。因為跳芭蕾舞的緣故,她的氣質無可挑剔,優雅滲透到骨子里,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美的標準之下。 梅勒妮對自己有很高的要求,每一次演出都會拿出最好狀態,她絕對不會讓別人看到自己瑕疵、脆弱的一面。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成熟、冷靜、一絲不茍,但黛西和凱思琳卻知道,在鎂光燈背后的她有多么孩子氣。 “所以你應該去跟她換!”梅勒妮指向坐在對面的凱思琳,她正專注翻著手中的書籍,壓根沒留心聽他們講話。 “對呀,要是我有凱思琳這樣的頭腦,有萊斯特這樣的哥哥,年紀輕輕就有所成就?!摈煳餮鲱^幻想著,霎時感慨萬分,“嘖!那就太棒了?!?/br> “要是我跟妳一樣是貴族家的千金,等著繼承一個漂亮的天文臺,會寫詩會畫畫……”凱思琳平靜地翻過一頁書,模仿黛西的語氣,“嘖!那就太棒了?!?/br> “話說回來,你哥哥是萊斯特·洛佩茲吧?”梅勒妮驚喜地說,“我前陣子在報紙上看到他?!?/br> 凱思琳“啪”的一聲合上書,一臉不可置信,“不是吧,你竟然看《金融時報》?” “只要是報紙都會看點?!?/br> 凱思琳突然想起了什么,大笑了一聲,“哈!你們知道嗎,夏爾竟然和我說他不喜歡萊斯特,然后萊斯特也說不喜歡我身邊那個『戴眼罩的家伙』?!?/br> “為什么?” 凱思琳深呼吸一口氣,準備將這件有趣的事分享給他們聽時,黛西打斷了她。 “等等——怎么你最近總是跟他在一起?”然后她拿起桌上的地球儀,用極點的部分指向她,“凱思琳,難道你不應該解釋一下嗎?” “嗯,我現在就要解釋?!?/br> 事情是這樣的,前些天她陪父親和萊斯特參加一個非公開的酒會時,遇見了夏爾。聊著聊著,他突然指向不遠處的一群人問:“中間的那是萊斯特·洛佩茲?” “對,怎么了嗎?” 夏爾看著他在人群中談笑風生的樣子,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我不喜歡他?!?/br>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br> 凱思琳很無語,碰到和萊斯特一樣不講理的人還是第一次,她不高興地說:“雖然我也不是很喜歡他,但他畢竟是我哥哥。我告訴你,無緣無故不喜歡一個人是件很幼稚的事!” 她認為自己幫萊斯特討回了公道,回去可以邀功,然而過了不久萊斯特神神秘秘地問她:“凱思琳,那個戴眼罩的家伙是你的朋友嗎?” “是啊?!?/br> 他頓了幾秒,然后說:“他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你離他遠點?!?/br> 凱思琳徹底暈了,不顧自己仍身處宴會現場,氣急敗壞地向萊斯特吼道:“你們這些不講道理的家伙!” 萊斯特看她莫名其妙對自己大吼然后走了,心里很是納悶,他對身旁的朋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我們?” 黛西和梅勒妮笑得前仰后合,對她的遭遇毫不同情,凱思琳無奈地交叉起手臂,耐心等待那一陣大笑過去。 直到這里是可以說的故事。 當天舞會開始之前,夏爾對她說:“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br> 他熟門熟路領著她走進屋子的深處,凱思琳不知道他對這棟屋子到底有多熟,他們似乎已經離舞會會場很遠了,連音樂聲也聽不到了。最后他在一塊灰色的幕布前停下腳步,那后面是一個廣闊的雜物室,空氣里彌漫著灰塵和木頭的味道。 夏爾四處張望了一下,看見桌子上的一臺留聲機,上面還放著一張沒來得及拿下的唱片。 “我們來聽點音樂如何?”他走上前,上下查看機身,然后把唱針按了下去,唱片立刻在唱針下旋轉,悠揚的音□□過大喇叭播放開來。 音樂播放了一會兒,凱思琳小聲地說:“我不喜歡這首歌?!彪S后便走向留聲機旁的一個柜子,翻找著其他唱片。 “亂翻別人的東西可不是一個淑女的行為?!毕臓栆皇謸卧谧雷由?,譏諷地笑道。 她卻不以為然,吹走唱片上的灰塵,淡淡地說:“我倒看不出你帶我亂進別人房間有多紳士?!?/br> 隨后聽到他輕笑了聲,沒有說話。 凱思琳找到的唱片基本上都是貝多芬、莫札特和蕭邦的曲子,這里的主人一定很熱愛古典樂,可是古典樂并不是她的菜。她越翻越沒趣,突然,她目光停留在那唯一不是古典樂的唱片上。 “嘿,這首歌!”她驚喜地拿起那張四四方方的唱片盒,然后用手指“啪”的一聲打開塑料盒子,取出里面的黑膠唱片,放在留聲機上。 夏爾走到她身旁,問:“這首歌叫什么?” “firestones. ”她說,然后把唱針按了下去。 吉他和鋼琴交織的前奏從留聲機里傾淌出來,在偌大的房間里安靜回蕩,她坐在桌子上,晃著雙腿,靜靜聽著那空靈慵懶的男聲,以及那一段故事。 i'm a flame shot of fire 我就是火焰一束火光 i'm the dark in need of light 置身黑暗渴求著希望的光芒 and wheouch you inspire 當我觸碰你你激勵了我 feel the ge ionight 能感受今夜我的改變 our hearts are like firestones 我們的心就像打火石 and wherike, we feel the love 當彼此擦撞,我們感受到對方的愛 sparks will fly, they ignite our bones 火花紛飛,點燃我們的身子 but wherike, we light up the world 但當他們擦撞時,我們點亮整個世界 音樂快結束的時候,夏爾用余光看到凱思琳低著頭,嘴唇跟著音樂一遍遍重復最后一句歌詞,她的眼眶漸漸盈滿淚水。她此刻心里發酵的東西,是他永遠都不能明白的。 不一會,音樂完結,她沉默了半晌,哽咽地開口:“我好喜歡這首歌?!?/br> —— “凱思琳jiejie!有妳的信!” 一把響亮的童聲劃破屋子的寧靜,那個人邊喊邊咚咚咚地跑上樓梯,凱思琳從樓梯轉角出來,不禁嚇了一大跳。 她扳起一張臉說:“克萊爾,你小心一點!放在桌上不就好了嗎?” “但我想親手拿給你?!?/br> 凱思琳無奈地搖頭,接過她手上的信,用另一只手牽著她下樓。 “哦!克萊爾,都叫了你不要亂跑,被jiejie抓到了吧?!?/br> 萊斯特正好端著蛋糕從廚房走來,裝作生氣的樣子,小克萊爾面對指責只能尷尬地笑著,“對不起?!?/br> “下次記住不準了,一有閃失的話潔西卡阿姨會罵死我們的,來,吃蛋糕吧?!?/br> 他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幫克萊爾拉開椅子,自己則坐在對面,凱思琳在他右側坐下。萊斯特感受到身旁幽怨的眼神,再看看眼前的蛋糕,對著她壞笑道:“咦,沒有了?!?/br> 她不滿地“嘖”了一聲,拿起小刀準備拆信件。忽然,萊斯特把裝著蛋糕的盤子推到她面前,“開玩笑的,這就是幫你拿的啦?!?/br> 她無奈地笑了,“謝謝?!?/br> 此時,克萊爾抬起頭,滿嘴奶油地問:“萊斯特哥哥,你怎么一直欺負凱思琳jiejie?” “為什么???”萊斯特并沒有被問住,反倒偏起頭認真地想了想,“因為欺負她好玩啊?!?/br> “你別再欺負她了,凱思琳jiejie很可憐!” 如果要用一個詞語描述此刻的心情,凱思琳會用痛哭流涕來概括,她想起這些年被萊斯特欺負的種種,實在委屈。而克萊爾是這么多年來,唯一一個幫她說話的人,雖然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哈哈哈克萊爾太可愛了!” 克萊爾·沃倫是他們的表妹,因為父母有事不在倫敦,所以在他們家暫住幾天。這孩子生來就討人喜歡,一頭偏棕的金發,圓圓的臉蛋和有神的大眼,像個洋娃娃,一笑起來讓人心都快化了。 她從小就古靈精怪,喜歡惡作劇,他們說這點和凱思琳一樣。當年凱思琳做錯事只能乖乖挨罵,但克萊爾只要吐舌頭笑笑,道個歉,基本上沒人會再對她發脾氣。 這么輕易地被原諒,所以她也沒有要悔改的意思,還是每當做錯事就尷尬一笑,或者滿眼淚花,真誠或不真誠地道個歉,還是會再次被原諒。 這樣的習慣可不行啊,以致身邊的人不只一次懷疑她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墒侵灰匆娍巳R爾甜甜的笑容,他們又再一次心軟了,好吧,是天使。 “你快點拆信??!” “我都還沒急你急什么?”凱思琳說,“而且你干嘛這么關心我的信?走開!” “真好意思說,是誰昨天拼命湊過來看我的信的?” “不知道!” 克萊爾在對面皺起眉頭,碧綠的瞳孔真誠地盯著他們,“不然我來幫你們拆吧?!?/br> “不可以!小刀危險!”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克萊爾立馬坐了回去,繼續默默吃著碟中的蛋糕。 凱思琳掙脫他的手,起身繞過桌子,一下把火漆封蠟拆開,抽出里面的信?!靶爬飳懥耸裁??”萊斯特問。 “我還以為是什么重要的事,”她沒趣地把信塞回去,“bpho的成績而已?!?/br> “結果怎樣?”萊斯特好奇地問。 “也就那樣?!?/br> 萊斯特知道“也就那樣”的意思是“又是第一”,他笑著揶揄,“沒有進步的空間真不好,對嗎?” 凱思琳假裝聽不見他說的話。萊斯特也作罷,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椅子滑過地板的摩擦聲沉沉的,“我還是帶小克萊爾去花園散散步吧??巳R爾,我們走?!?/br> 說完,他拉起克萊爾的手,打開大門,走向屋外濃厚的夜色,在他打開門的那幾秒,悶熱的晚風像個小偷般靜悄悄地溜進房子里,還能依稀聽到夏蟬的鳴叫聲。他們的影子消失在窗戶口,隨著克萊爾的笑聲漸漸遠離,整個客廳又變得寂靜無比。 只剩下凱思琳一個人坐在客廳,邊吃蛋糕邊仔細看著bpho的報告,這時,喬安從客廳的轉角處走來。 “凱思琳小姐,這里還有一封你的信?!?/br> “怎么還有?”她疑惑地接過信,二話不說就把它打開了。 那張信紙紙質細膩優良,她輕輕地摩挲信紙邊緣,指尖傳來涼涼的觸感。她很少見人寫信會用這么好的紙張,直到看見印在信紙左上方的標志后,立刻不感到驚奇了。凱思琳很少這么一字一句地讀著信,當讀到最后一個字時,忽然腦袋“咣”的一下全空白了。 “上帝啊……” 她再反覆地看了一遍這并不長的信,盡管她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依然不敢置信。心里頭突然出現一種奇怪的情緒,驚訝、竊喜和害怕交織在一起的復雜情緒,不,準確來說是恐懼,隱隱地來自內心的恐懼。 “萊斯特!萊斯特!”她焦急地喊著哥哥的名字,一把抓起信封和信紙,往后花園跑去。 ※※※※※※※※※※※※※※※※※※※※ 歌曲:【firestone】是由挪威dj兼音樂制作人kygo制作,澳大利亞男歌手rad sewell演唱的清新電子音樂,于2014年12月2日發布。(百度百科) 就莫名其妙很喜歡這首歌,莫名其妙成為了點明主題的歌ˊvˋ 還有我這人比較懶,大家的收藏和評論是我更文的動力么么噠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