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景隨著車子向前而不斷向后退，秦旭看著，卻并不想那么快到家，覺得慢一些也無所謂，碰多幾個紅燈就更好了。

    不過最后，目的地當然會越來越近，秦旭想著等車停了再叫醒姜揚，但在那之前，姜揚便似有所察覺，迷糊著醒來，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發現快到了，便打著哈欠坐正。

    秦旭肩上還殘留著姜揚的體溫和重量，他眼底閃過幾分可惜，覺得姜揚醒太早了。

    姜揚察覺到身旁盯著疑似有些灼熱的視線，下意識轉頭看過去，摸了摸嘴角，發現沒口水，松了口氣，平淡問：“干嘛？”

    秦旭卻搖了搖頭，說沒什么。

    姜揚覺得他有點古怪，看多兩眼，但也沒深究，就托腮看向窗外，又打了個哈欠?；丶抑?，第一件事就是倒頭睡覺。

    ***

    寒假本就比較短，他們旅游回來之后沒幾天，就要準備開學了。再次見到班上同學，有種熟悉又陌生的復雜感，但只要一張口，聊了兩句，假期一段時間不見而產生的薄薄隔閡就一下消散了。

    姜揚平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著零食。對比其他人，他和自己的同桌一點放假隔了好久沒見的感覺都沒有，一起去旅游了，之后又天天打游戲語音，基本就沒斷過聯系，再次見面依舊熟悉到不行，不像別人要拿假期你做了什么的話題來拉近距離，因為他們都很清楚對方做了什么。

    而且有系統在，時不時朋友一起出去玩的任務會蹦出來，拒絕不了。姜揚就是偶爾覺得有點奇怪，怎么秦旭那邊的任務來得這么頻繁瑣碎，簡直是他的好幾倍。不過幸好，他已經習慣了。

    今天一起去買衣服，明天一起看場電影，又順便在外面吃飯……所以，姜揚真的不覺得有和秦旭很久不見，反而是見得太多有點煩他。

    秦旭裝完水回來，手上拿著兩個水杯，其中一個當然是姜揚的，在他桌角放下了，看著他漆黑柔軟的短發，就忍不住手癢癢，順手按在上面揉了一下。

    姜揚抬頭看他，沒說謝謝，反而多了兩分狐疑，突然一傾身湊上前，和秦旭的臉靠得極近，目光灼灼地盯著打量，瞇了瞇眼說：“無事獻殷勤，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壞事？還是腦子壞了？”

    秦旭沒想到他會突然過來，不禁一愣，然后繃著臉，故作一派淡定，搖了搖頭，“沒有，順便而已?！?/br>
    然后，他就裝作困了趴在桌子上睡覺，把臉都埋在臂彎里，熱度迅速蔓延，漲紅了整張臉。他咬了咬牙，臉燒得厲害，小聲自語嘀咕：“cao！怎么可以突然靠這么近，犯規啊，嚇死我了！”

    平時，秦旭沒臉沒皮地黏上去，對姜揚做出什么親昵的舉動，他都能很正常的和姜揚說話，但如果是毫無準備的，姜揚靠近他，他就有些措手不及的慌亂，淡定不了了。

    心臟撲通撲通，跳得超級厲害，血液在瘋狂涌動，沖向四肢百骸，頭皮更是一陣陣地跳動，整個人滿滿漲漲，好像隨時都能被逼到嘣的一聲炸了。

    等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了。

    秦旭就又巴巴地纏上去，勾著姜揚的肩，幾乎把他摟在懷里的姿勢，看他打游戲，偶爾還拿起旁邊放著的餅干棒，喂到姜揚嘴邊，方便他吃。

    姜揚專心打著游戲，感覺到嘴邊有吃的，很自然張唇，吃進嘴里，慢慢啃著，留在嘴外的餅干棒隨著嚼動的動作上下晃蕩，沒一會，一根吃完了，秦旭就又遞上另一根。

    一個喂，一個吃，相當和諧愜意。

    其他同學看見了，也不覺得奇怪，只是很自然地想到——一個寒假，感覺他們的感情更好了呀。

    第58章 牛奶

    清脆的鈴聲叮咚響起, 學生們陸陸續續地走出教室, 下樓做廣播體cao, 活動身體。

    樓梯擠滿了人，人頭涌動，可以說是四面八方包圍狀態。

    秦旭站在姜揚身后, 手很自然地搭在他肩上，手指輕點，時不時蹭過姜揚的耳垂，弄得他癢癢的。姜揚原本還想無視, 后來癢得受不了, 就一把捉住秦旭的手, 不讓他亂動。

    秦旭就跟個小孩兒似的, 懶懶地晃著手, 覺得這有多好玩一樣。

    姜揚無奈, 扯了下他, 回頭瞥一眼，“你幾歲了？”

    秦旭笑嘻嘻, 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幼稚，還故意順著姜揚的力道，一彎腰傾身上前，貼在姜揚背上，雙手向前，摟住姜揚的腰，撒嬌似的, 把臉埋在他脖子上蹭來蹭去。

    換做是以前，姜揚早就一拳把他砸得揍地上趴著了，但現在經過了半年相處，居然慢慢適應了他時不時的黏糊小動作，或許是太潛移默化了，連姜揚自己都沒意識到這變化有多大。

    前面的人一動，姜揚也跟著往前走，秦旭站在臺階上方，想繼續抱著他的話，就不好走路了，所以秦旭不舍地慢吞吞松了手。姜揚繼續向前走，感覺到身后人沒動靜了，還下意識回頭向后看，發現秦旭是被人群擠到斜后方了，才轉頭去向前走，但速度不自覺放慢了些。

    秦旭對上他的視線，笑了一下，然后靈活地繞過前面的同學，向前兩步，一下就走到了姜揚的身邊。

    做完體cao，同學就又稀稀拉拉地回了各自的教室，上廁所，裝水，準備下一節課。

    秦旭心情很好，趴在桌上，臉對著姜揚那邊。

    他已經發現自己對姜揚的心思很不一樣了，準確來說，他已經發現好一段時間了。他知道，貿貿然和姜揚坦白肯定是不行的，還很可能會反彈，所以他思來想去，決定采取有點迂回地浸入式策略，讓姜揚一點點適應，像游戲慢慢升級一樣，等級數上去，技能熟練了，打倒boss的幾率也會大很多。

    循序漸進。

    秦旭努力壓制著心底的沖動和激烈情緒，提醒著自己要慢慢來。但喜歡的人就在觸手可及的身邊，要理智抵抗還真的很有難度，時時刻刻都想往上撲怎么辦？

    那么可口的美食近在眼前，不流口水都不是人了。

    秦旭耐心不是很夠，舔了舔嘴唇，暗暗提醒自己別亂來。

    姜揚一轉頭，就看到秦旭有點詭異的灼熱目光，看得他背后一涼，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你看屁啊?！苯獡P沒好氣瞪眼，掩飾了心底莫名其妙的慌亂。

    “看你好看啊?！鼻匦裥Σ[瞇。

    “……”

    姜揚白他一眼，“神經病嗎你?！?/br>
    秦旭被罵了也不生氣，反而挑了挑眉，笑著說：“記得蘇東坡的那個故事嗎？心里有什么，就看到什么?！?/br>
    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見萬物皆是佛；心中是牛屎，所見皆化為牛屎。

    罵人不帶臟，還得有點文化才能聽得懂。

    姜揚這下回什么都吃虧，噎了下，干脆瞪他一眼，不說話了。

    秦旭彎著唇，繼續盯著人看。

    姜揚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他在盯著自己看了，就渾身不自在，仿佛那視線能化為實質，拂過全身，讓人頭皮發麻。姜揚微嘖，果斷拿出一本書，立在他們桌子中間，擋住了秦旭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