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農家樂_分節閱讀_2
她真的欠這些人?明明是她太包子!如今重來一次,若是再像前世那樣抖M,她還不如剛才直接被雷劈死。 打斷蘇明蘭的喋喋不休,她聲音中便多了絲據理力爭:“大姨你可是大人,手勁大,隨便捏捏就很疼?!?/br> 蘇明蘭詫異,外甥女今個怎么有點不一樣,不過很快她就明白過來。 “先不說這個,你收拾收拾,等會你爸媽回來,咱們就回姥姥家?!?/br> “什么?”王曼驚呼出聲。 蘇明蘭摸摸她的發頂:“可憐見的,這妮子不會燒迷瞪了吧?今個你爸媽去縣里辦離婚……” 王曼盯著她那一張一合的嘴唇,只覺聲音飛快的從耳邊消失。前世記憶回籠,十二歲那年父母離異,她跟著mama回了十四戶村姥姥家。不久mama跟村里另外一個男人去了深圳,一年后她為那男人生下一個兒子。同年,她被徹底拋棄,成了舅舅家小女傭。 幼時艱辛,她對幸福家庭的渴慕一日勝過一日,所以她才極盡可能地對趙大偉好。 如今夢碎了又醒了,她開始重新審視當初的選擇: 父親脾性溫和,包子屬性比起她有過之而無不及。而母親卻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干什么都是風風火火。小孩子本就跟親生母,加上父親一副窩囊樣,當日她自然一門心思的跟母親走。誰能想到這一步,卻開啟了她日后近二十年苦難的閘門。 “曼曼啊,不是大姨嚇唬你,現在多少單親家庭父女倆私生活上不清不楚。你還小,不明白男女之間那點事,等以后真出事,你哭都來不及?!?/br> 蘇明蘭夸張的話語將她拉回現實,正因此言,日后許多年她對父親避之唯恐不及。 ☆、第二章 太陽雨停歇,王曼虛弱的倚著炕頭坐起來。 “大姨,我口渴?!?/br> 摸摸干裂的嘴唇,瞅著八仙桌上的月份牌,她已經全記起來。 前世小學畢業后那個暑假,她朦朧中睡醒,聽到父母吵架鬧離婚,哭著跑出家門,躲在后山淋了一夜雨。迷迷糊糊中她踩空滾下山坳,直到天亮才被發現。被抬回家后她便發起了高燒,燒退蘇醒后——也就是今天下午,父母就會帶著離婚證回來。 “看你們家這日子過得,竟然連個像樣的杯子都沒。不是大姨背后說人長短,像王繼周那樣沒本事還敢在外面亂搞的孬漢,滿泉水村打著燈籠都找不出第二個?!?/br> 王曼看她趿上布鞋在屋里轉來轉去,話里話外全是對父親的吐槽。前世她深信不疑,認定沒本事的爸爸傷害了勤勞的mama,義無反顧的跟著mama走。 如今過了二十年,她還有什么看不明白。父親是個溫吞的老好人,用村里人老話講,就是打三棍子也崩不出一個屁的那種。平常他連別的女人都不敢多看一眼,更別說出軌。 “等會你爸媽回來,咱們就回姥姥家,再也不受王家這窩囊氣?!?/br> 聽著她一刻不停的罵罵咧咧,王曼面上越發諷刺。 八十年代大家還吃不飽,誰家都不想去白養頂不了活的半大女娃。以前不愿,卻不代表現在不愿。尤其是前幾年國家開始推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每家每戶的地都是按人頭均分。泉水村人少地多,均攤下來,她頭上也頂著七八畝地。 這年頭土地就是財富,一畝地交完公糧怎么也能落上百斤糧食。有了她就等于多了近千斤糧食,這樁無本萬利的賣買誰都會不會拒絕。 前世她年紀小人傻,糊涂賬算不清。換了個芯子她卻瞧得清楚:大姨看她的神色,就像在看一個免費勞動力和幾十麻袋糧食。 想清楚后,見她越說越過分,她干脆開口打斷:“大姨,我快要渴死了!” 聲音不似女童的清脆,反而因干澀而帶著幾絲沙啞。 “連個囫圇碗都沒,我上哪去給你盛水。要不等過會再喝,姥姥那邊有新杯子?!?/br> 翻箱倒柜的聲音傳來,王曼正想說點什么,眼角余光卻看到窗外走進來的兩人。推著大金鹿自行車走在前面穿著發黃襯衣的正是父親,撐著紅傘跟在兩米外的則是母親。 重生前雖父母健在,但一年到頭她也見不了一面。如今再見二十年前的父母,她幾乎沒感到任何年齡驟變所帶來的違和感。 又是瓷器碰撞的聲音,瞅瞅自己身上滿是補丁的九分袖,她靈機一動。 光著腳走下去,她捏起大姨鞋子留下的泥,隨意往腮邊一抹。原本面黃肌瘦的孩子,如今更是狼狽不堪。乍一瞧上去,竟與街邊乞討的小乞丐無異。隨意的抓兩把頭發,狼狽又添幾分。 而后她走到門后邊水甕旁,端起鋁舀子。聽著自行車打車撐子的聲音,她握著舀子把手,直摔到門檻上。 王繼周停好大金鹿,滿是頹廢的朝響動的門邊看去,就看到閨女滿頭滿臉的泥,嘴巴裂開,黃瘦的小手拿著舀子死命往嘴里喂水。仔細瞧上去,那嘴唇干裂成一片片。 血脈相連,他心一陣抽疼,剛想上前拉起,后面有人比她更快。 蘇明梅撐著傘,單手扶起閨女:“曼曼跌得疼不疼,你大姨呢?” 王曼抬頭看著母親,她長相并不算特別出眾,卻勝在會打扮自己。同樣是大紅褂子,大姨穿上像只水桶,而她拿針在腰上拿幾個褶,纖細的腰身突出來,立刻顯得身段窈窕。修成柳葉的眉毛彎彎,干練中帶著絲嫵媚。如今兩姐妹站在一處,雖然大姨要小兩歲,但姐妹倆卻跟倒過來似得。 低頭掩住唇角的諷刺,母親身上有股不同常人的狠勁。憑此她沖出農村定居深圳,二十年后,當她還在苦哈哈的做北漂時,她毫無愧疚的收著每月三百塊的贍養費塞牙縫,同時計劃移民北美。 有這樣一位女強人的母親,大多數人都要慶幸,自己可以做個現成的富二代??涩F實是:母親的心中只有自己,為了過得更好,她如黑寡婦般,吸干一切可利用之人,一步又一步踏向更高處。 蘇明蘭從東屋走出來,姐妹倆見面點點頭,她小碎步跑著過來:“這妮子剛醒過來正暈乎著,不是讓你在炕上歇著。倒水這會功夫,一錯眼你就跑下炕?!?/br> 嗔怪的聲音喚醒了王曼,抬起眼皮,她正好瞅見母親手中壓膜的藍表格。這會的離婚證還沒改版成小綠本,全是這種笨重的樣式。 他們最終還是離婚了,拋下高燒昏迷不知死活的她,多半日都等不及。僅存的一點希望徹底破滅,此刻她也該冷靜下來。前世的教訓已經足夠,是時候好好為自己打算。 “爸、媽,大姨一點鐘過來的時候我剛醒,那會我頭暈走不動,拜托她幫忙弄口水喝??傻攘撕镁盟紱]來,我干得受不了,就自己下炕端水?!?/br> 掛鐘就垂在門口,此時已是一點半。三人心里跟明鏡似得,即便是皇帝住的紫禁城,從御膳房要口水喝,也用不了半小時。 “都進屋說吧?!?/br> 王繼周被妻子鬧了個把月,此時已是筋疲力竭。抱起閨女,他不想再聽蘇家女人的解釋。 王曼雙手環住父親脖子,看著他眼中的紅血絲。 跟在后面的大姨搶過離婚證,張牙舞爪的比劃被她盡收眼底。見她看過來,兩人同時露出和善且開心的笑容。 是為即將到手的利益而開心? 想到這,她附在父親耳邊:“爸,大姨剛才說了好些話,有些我不是很明白?!?/br> 王繼周卻驚訝于閨女的親近,印象中自她懂事后,便對他多有嫌惡。想著妻子的決絕,今天過后怕他也再難這樣與閨女親近。 “什么話?” 強打起精神的問詢響起,后面的蘇明蘭眼神飄忽,后又滿是恐嚇的朝她瞪幾眼。 放在以前王曼定會害怕,可如今她卻底氣更足。帶著孩子獨有的天真,她毫不猶豫的當面告黑狀:“大姨剛才說,單親家庭的父女間,私生活大多不清不楚。還說我現在小不明白,等長大出事一切都晚了?!?/br> 王繼周胸膛劇烈的起伏,蘇明梅奪過離婚證,厲聲問道meimei:“你真對曼曼說過這些?” 蘇明蘭紅了臉:“姐,我哪有,應該是她剛才迷迷瞪瞪的聽錯了?!?/br> 蘇明梅松一口氣,上前摸摸她的頭:“還有點燙,看來曼曼真是燒糊涂了。你不是從小跟你大姨最親,她說什么肯定是為你好?!?/br> 王繼周神色趨于平緩,老好人的思維開始發作,莫非真是閨女聽錯了? 王曼懵懂的點頭:“媽,姥姥是不是給我買了搪瓷杯?” “當然,姥姥最喜歡你,特意給你買的?!?/br> 見她承認,她正視著父親:“杯子的事就是大姨說的,剛才我沒聽錯。爸,我再生編硬造,也說不出自己壓根就不了解的話?!?/br> 說完她瞪大眼,特別天真的問道:“爸,我不想長大明白才后悔,現在你跟我解釋清楚好么?媽,你知道的多,告訴我好么,什么叫私生活不清不楚?” 王繼周憋得臉通紅,他想著答應妻子的一大堆條件。閨女還沒過去,那邊就已經在她耳邊說這些,往后他們不還得變本加厲。 蘇明梅低下頭,平生頭一回對閨女生出點喜歡。這聰明勁,真像她!不過敢將她繞進去,卻得好好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