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然后呢？“

    顧莞把新作好的卡布奇諾放到了夏涼面前，迫不及待地問道。

    ”什么然后呢？“

    夏涼穿著一件灰色的帽衫，黑色的瑜伽褲，整個人沒有了昨晚的青春朝氣，也沒有了昨晚的沖動難耐，而是看上去有些疲倦。

    她喝完了一大杯水，又捧起了咖啡。

    ”你上了那個小男孩，然后發現他是個處男，然后呢？！“   顧莞急急地說道。

    夏涼翻了個白眼，其實她翻不了白眼，只能翻翻做做樣子。

    ”他不是小男孩好嘛，他已經上高一了好嘛?！?/br>
    說莫里西小男孩，有一種她把魔爪伸向了兒童的感覺。那她豈不是真成了《洛麗塔》的男主，對十二歲的女孩子下手。

    顧莞聳了聳肩，催促著夏涼說著后續。

    ”然后我就開車送了他回家?！?/br>
    ”然后呢？“

    ”沒了?！?/br>
    ”沒了？！“   顧莞不可置信地說道，”你不應該把他就地正法后，再纏纏綿綿一晚上，讓他感受一下第一次的美好？“

    這樣的想法夏涼不是沒有過，只是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后，就被她立刻否決了。如果是別人，也許夏涼會這樣，反正木已成舟，不如好好瘋狂一場。只是當時在車里，夏涼望著莫里西白皙的臉龐，上面還沁著汗，她心中生出了一絲愧疚。

    往往有時候，愧疚這種情緒，最為致命。

    昨晚，坐在他的身上，近距離盯著莫里西的眼睛，夏涼洞悉了他眼神里的澄澈，這絕不是情場老手或是以玩弄他人為樂的男生會有的眼神?；蛟S之前印象里那個大膽的冷酷男孩，只是他努力維持的偽裝。雖然不知道莫里西偽裝的理由，但夏涼竟萌生了慢下來的想法。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卸下莫里西的偽裝，了解他與外界隔絕的耳機下面，有著怎樣的心聲。

    夏涼都被自己這個念頭嚇到。

    是從哪一個瞬間，她對莫里西竟然有了期望，有了超過rou體的訴求。夏涼猛地搖了搖頭。

    ”而且昨晚，我送他回家，看到了他的哥哥?！?nbsp;  夏涼說道。

    顧莞接著做咖啡，沒有回頭看夏涼，問道：“他哥哥怎么了？也是個小帥哥？”

    “額，我和Andrew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正在和他的哥哥發生關系?！?nbsp;  說完，夏涼又捧起了卡布奇諾。

    顧莞正在倒咖啡的手抖了抖，臉上肌rou也抖動了一下，因為太過激動，聲音變得尖銳，叫著說道：“我去，這都什么鬼！”

    顧莞轉過身，正要對著夏涼發作，夏涼卻看見她臉部神色猛然變化，瞬間換上了溫柔可人的笑容，還不自覺地理了理頭發，正待夏涼奇怪的時候，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走了過來，是一個亞洲男生，小麥色的肌膚，看上去健康又陽光。

    顧莞的笑容里又多了一絲害羞。

    夏涼斜看著他倆，瞇了眼睛。

    “你的冷萃咖啡?！鳖欇敢幌虻拇笊らT也變得輕柔，她端起咖啡，遞給了那個男生。

    夏涼這才注意到一向不施粉黛的顧莞，今天竟然涂了斬男色的口紅，還畫了眉毛，鵝蛋臉的她此時配上咧嘴的微笑，竟有一絲絲迷人。

    “謝謝?！?nbsp;  男生有禮貌地說道。

    顧莞又撩了一下頭發，輕輕地說了句“沒事兒?！?/br>
    夏涼的表情已經由一般的困惑變成了非常迷惑。

    “我還有課，就先走了?！?nbsp;  男生接過咖啡，笑著說道。

    顧莞“嗯”了一聲，點點頭，對男生笑著擺了擺手。

    男生邁著大長腿，走出了咖啡館。

    看著顧莞仿佛望夫石般，望著男生遠去的樣子，夏涼不由沖顧莞揮了揮手，說道：

    “What   the   fuck   was   that?   （剛剛他喵是啥情況？）”

    顧莞沒有看夏涼，低頭說道：“高中同學，前兩天在校園里碰巧遇到了?！?/br>
    夏涼微微瞇了瞇眼睛。

    ”高中同學？“

    “是呀，高中的時候同班同學，畢業后就沒有見過了?！?nbsp;  顧莞低頭忙活著，說道，聲音里透著一絲說不出的惆悵。

    ”那他是來這邊讀書？“   夏涼問道。

    ”對。他在這邊讀社會科學的研究生，暑假過后開學，他提前過來安頓?！?nbsp;  顧莞依舊低頭，夏涼看不見她的神色。

    夏涼抿了口咖啡，笑嘻嘻地望著顧莞，說：”這真是無巧不成書啊。你們漂洋過海，在異國他鄉相遇，這可是天賜良緣，不得發展發展？“

    夏涼說到最后，眉毛也往上挑了挑。

    ”我昨天和他去看房子了，都是同學，能幫就幫一點?！?nbsp;  顧莞一邊忙活，答非所問。

    夏涼覺得這話特別假，多么和善的借口。

    顧莞又做了一杯咖啡，暫時沒有新活，她轉過身，低頭看著夏涼，反將了一軍，說：

    ”誒，你可別打岔。剛剛在說你呢，你還沒說你們見到小帥哥他哥，然后呢？“

    夏涼想到昨晚的場景，癟了癟嘴角。

    昨晚送莫里西回來的路上，夏涼沒怎么說話，她心里亂極了，各種念頭在腦海中穿梭，她還沒想清楚就已經到了莫里西家門前。

    車大燈照著莫里西家的大門，莫里西和夏涼靜靜地坐在車里。

    ”Lia,"   莫里西打破了安靜，“我們下次再一起看電影？”

    夏涼看著莫里西，他的眼神澄澈，雖然說話的聲音依舊冷冷的，但卻在夏涼聽來，竟融入了一絲討好的意味。

    夏涼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莫里西的眼里閃過一絲欣喜，說道：“那我們可以看《水形物語》，這部電影發生在冷戰的背景下，我想你會感興趣的?！?/br>
    夏涼的眼睛里也多了一絲笑意，淡淡地說了一聲，”好“。

    原來下次的約會小朋友早安排好了。

    莫里西忽然地在夏涼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又迅速坐了回去。夏涼抿了抿唇，似乎抿到了一絲甜味。

    夏涼剛想和莫里西說剛才發生的事情，卻看見有個人迎著車燈刺眼的光，向他們走來。

    是Alex。

    夏涼搖下了車窗，Alex彎下身，臉上依然是熱情地微笑，只是這笑容有很強的表情管理的痕跡。

    ”Hey,   Alex."   夏涼先打了招呼。Alex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卻也顯然是模擬過的。

    夏涼不知道他在家門口站了多久，但他一定看見了她和莫里西的吻。

    ”Andrew，你怎么沒有告訴我你今天會和Lia出去玩？“

    Alex對莫里西說道。

    莫里西沒有回答，只是對夏涼說了聲“再聯系”，就下了車。

    見Andrew走遠了，Alex剛想開口，就被夏涼截胡了，

    “你也進去吧，我就先回家了。到時候再聯系?！?/br>
    這種時候一定要先發制人，夏涼篤定。

    Alex只好將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卻依然臉上帶著笑，說：

    “好，那晚安?！?/br>
    “然后你就開走了？”   聽完夏涼無比平淡地描述，顧莞吃驚地問道。

    夏涼點點頭。

    “然后他就對你笑著招招手，目送著你離開？”

    夏涼點點頭。

    “這個Alex也是個神奇的男生?！?nbsp;  顧莞感嘆道。

    ”為什么？“   夏涼問道。

    “你先睡了他，沒幾天又瞄上了他弟弟，要是一般男生肯定忍不住要問個明白，可他竟然忍住了。他以十七歲的年紀，不僅忍住了，臉上還能帶著禮貌性的笑容，嘖嘖，這個Alex，不是缺心眼，就是不簡單?！?nbsp;  顧莞分析道。

    聽顧莞這么一說，夏涼也覺得很有道理。在她過往的經歷中，像Alex這樣的男生倒是罕見。

    她遇到過男孩子和她一樣睡完抽根煙，所有情啊欲啊也就跟著煙散了，從此再不往來，見到了也裝作路人；也遇到過睡出了不甘，睡出了尊嚴，結束了給她奪命連環call，不滿意她態度冷淡的?？伤齾s從來沒有見到過Alex這樣，睡完了也不來找她，只是客氣地偶爾發發短信，再見面是這樣尷尬的場景，卻還能擠出笑來。

    “那大概是十分缺心眼吧?！?/br>
    夏涼嘴上打趣，但心里卻想到了昨晚無意看見的Alex緊緊握拳的手。所以下午在教育機構看到Alex時，她內心并沒有什么波瀾。

    Alex顯然是看了她的課表，站在教室外面，特意在等她。

    是不是缺心眼，馬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