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異聞錄_第106章
四月嫂一點都不生氣,只是意味不明地笑:“黃小玲,你想不想知道,你兒子劉大年的下落?” 黃衣老太太扭臉:“別提這個不孝子!當年扔下我和他爹,說走就走,還想他干嘛?”話中閃過一絲憂傷。 “你要說什么,趕緊說,天都要亮了?!庇腥瞬荒蜔?,催促。 四月嫂咳一聲,說:“我丈夫去世后,埋在后山墳地。但他的尸體,在他走后兩個月就被人偷走了,埋在村西邊一口井旁?!?/br> 村長臉色微變。 “村西井邊,是正午時分,村子至陰的地方?!彼脑律┺D頭看向黃小玲:“同時也是,你家大年被活埋的地點?!?/br> 黃衣老太太怒:“你什么意思? 四月嫂繼續說:“大家還記得吧,當年村長周海,他兒子周春牛、周冬草;劉家獨子劉大年,四人一聲招呼沒打,全部離開村子,大家說他們害怕邪物,做了逃兵,有誰親眼見到這些人出村了?這五十年來,有人聽說過他們的消息嗎?” 這句話剛說完,現場有七八個老人舉起手,說他們見到了。 “你們能不能指天發誓,沒有昧著良心說話?!彼脑律┭壑杏谢?,要將人焚干。 舉手的人沒有說話。 四月嫂字字泣血:“當年根本沒有人能離開村子。就像我們一家,要搬走的消息傳出去了,你們害怕越來越多人離開,故意讓我丈夫進去送死!而周家父子們,也是被你們殺的!” 周禮方原本正在替一個女孩子止血,聽她這么說,手握成拳。 黃衣老太太忍不住,奔到村長旁邊,表情可怖:“大年被誰活埋了?你說!” 人群中有人說:“你有證據證明他們沒出村子嗎?” “對啊,怎么能憑一個老太婆的話......” “有證據?!?/br> 一個聲音將所有人的注意吸引過去。梅瑾行指向祠堂:“下面的暗室里,有三具白骨。驗一下DNA,真相自然大白?!?/br> 大家立刻掉轉槍口:“村長,真正的陣法是什么樣的?” “你上次將第二次布陣的事情一筆帶過了?!?/br> “村長,你們快說清楚,別想蒙我們!” 舊派中知道內情的人不說話,村長直視梅瑾行,有點狠毒:“大家寧可相信與邪物有關的人,也不相信我們嗎?我們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不是為村子著想?” “既然這樣,你把當年你爹他們布置的陣法內容說出來!” “對,說出來!” 面對村民們的質問,村長卻開不了口。 周禮方起身,表情猙獰:“為什么不反駁?” 黃衣老太太揪住村長的衣領,嘴唇顫抖:“說??!我家大年,是不是被村里人活埋了?” 梅瑾行將穆少何的話與村長的信息結合在一起,猜測:“一開始,你們埋的是活雞和死狗,祠堂下面也沒有活人獻祭,所以這個不完整的陣法僅僅能隔絕外面的邪物,卻沒能驅除身上的血線子;后來,你們將不同意制作完整陣法的周家三父子倒吊在祠堂暗室,令他們血盡而亡,成為陣法的陣眼,同時在至陰處埋下四月嫂丈夫的尸體,以及同樣不同意陣法的劉大年,代替之前的活雞和死狗?!?/br> 周禮方扭頭進了祠堂,幾個與他平日交好的人跟著走了。 黃衣老太太見村長一直不說話,失了魂一般,跌跌撞撞去村西邊。 梅瑾行繼續說:“可你們不知,這是一種用活人獻祭的邪術,令村子世世受到詛咒,怪病不止?!?/br> 在其他人的不斷質問下,有一個舊派老人渾身無力,靠在墻邊,喃喃:“對,他們都死了?!?/br> “周村長和他兒子不贊成用活人做陣,說這個法子太邪乎。想找其他辦法?!闭驹诿疯星斑叢贿h處的一個裹著頭巾的老人也開口了。 “但那時候,我們的親人已經在死亡邊緣,所以我們決定孤注一擲試試?!?/br> “劉大年本來不知道我們商量的事情,是周冬草察覺到我們的意圖,跟劉大年說,希望他能聯合其他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跟我們對抗。我們先下手為強,路上把人綁過來?!?/br> 陸陸續續出聲的老人,都是當年村里的中堅力量。他們從不后悔做這件事情,每次想起,都會涌現自豪感,甚至想著即使真相曝光的,村民們也不會怪自己,自己問心無愧,他們做的事情是對的。但今晚的一切,令他們一直的堅持,出現裂縫。 而周禮方查看完暗室回來,恰好聽到他們說的話,大喊:“下面正好有三具白骨!你們好狠的心!” “即使我們真的殺了他們,也無法證明我們的病是這個陣法導致的?!贝彘L一針見血。 村民們馬上質問梅瑾行。而梅瑾行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相信穆少何說的話,卻沒辦法讓村民相信,除非他能證明他說的是真的。但他不能。在這么尷尬的境地,四月嫂開口了。 她閉上眼睛,似乎在回憶什么:“教我們陣法的年輕人曾經回來過,他親口跟我說,他在這里養一群怪物?!?/br> 四月嫂非常平靜,小安扶住她的手緊了緊,身子在發抖,四月嫂低頭朝他安撫地笑了笑,難得一見的慈祥。 “每過十年,他都會悄悄回村子。最后一次,十年前,我遇見他,他問我身上的病好不好受,這是他的杰作。我很生氣,卻無能為力?!?/br> 爆炸一般的信息量,將人震了好久。 直到人群有人反應過來,爆發了憤怒。大家方醒悟過來。 所有人揮著拳頭要去揍那幫老人,有的還拿著菜刀、鐵棍,一邊打一邊罵:”老不死的,原來都是你們的錯!” 望著一片混亂的村長沖過去大吼:“漏洞百出的話,你們也信嗎?” 村民們將氣撒在其他人身上,才能緩和一直壓抑的痛苦,對村長的話完全聽不進去。 村長紅著眼睛:“他們的初衷,并不是害大家!” 沒有人聽。 梅瑾行心里五味雜陳,沖上去阻止,大喊:“現在打人有用嗎?毀掉陣法才是正事!” 發瘋的人慢慢停下來。 那群老人被打得頭破血流,甚至有個當場被一把菜刀砍斷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