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因果大師_分節閱讀_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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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都是賈家德高望重的長輩,就這事兒表個態,是對是錯,請依據公允評斷?!标塘及l話道。 以賈代儒為首的幾位老者,你看我我看你,都明白結果了。若如長老所言,要依據評斷,那榮府的兩房住所的事兒就擺在眼跟前,現成的,的確是有些主次不分,他們就是想狡辯都不成。況且,而今在場的人中族長最大,榮府長子賈赦也站在族長那邊,大家不好唱反調,自然一致認同晏良的想法,判定了榮府的錯處。 “需得立字為證?!标塘即虬l人準備了筆墨紙硯,令賈代儒在紙上寫清情況,然后讓給位長老輪番簽字畫押。 大家見此狀都有些心慌了,之前本以為只是榮寧兩府的兄弟因什么賭氣,互相鬧一鬧就罷了。萬沒想到敬老爺這般認真,還要大家簽字畫押,這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大家都十分心驚,不過先前已經表過態了,自該老實地下筆寫上名兒。 晏良將簽好名字的紙收回,命人仔細保存后,便對大家宣布:“長幼無序,不尊兄長,屬不悌。幾經警告,不知悔改,屬貪慕吝嗇而略尊長,有辱禮體,玷污家風。今已有實據,眾論僉同,可令其出族?!?/br> 眾人嘩然,紛紛議論起來,賈代儒還算是膽子大點的,率先開口跟晏良委婉表示這個決定有些草率。 晏良接著道:“但念在同族請份兒上,該給他最后一次機會。便在年終祭祀前,賈存周若還不能反思自己的錯誤,我等便合族會集,告于祖廟,吊齊各譜,削其名字?!?/br> 削名的話都說出口了! 大家這回確定晏良不是鬧著玩的,他是真發狠要‘玩’人了。 晏良看向賈代儒:“我這樣處置,可過分?” 一個個嚇得心驚膽破,半晌,誰都大氣不敢出。 “這……這……”賈代儒被眾人用目光推了出來,他是見識過晏良的厲害,想說點什么卻完全不知該如何下口。他絕對不敢得罪晏良,但賈政那邊它也不想惹。 “有異議都可以提出來?!标塘继嵝奄Z代儒。 賈代儒咬牙搖了搖頭,忙表示道:“族長決斷,有憑有據,我等信服?!?/br> 大家忙紛紛點頭附和賈代儒的話,表示都沒有異議。 晏良遣散了眾人后,見賈赦獨坐在原處一臉發愁之色,心里自然猜出他愁什么。無非是怕自己回了榮府,被賈政那邊告狀了,他又挨賈母的罵。 “無小忍,何以成大事?!标塘寂牧伺馁Z赦的肩膀,就不多說了。若是連他這點小事都抗不過去,那以后自己再有心幫他,也不過是徒費力氣。 賈赦見晏良真走了,他自己一個人在祠堂怕瘆得慌,忙起身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宗祠的大門,就見周瑞等在門口。 周瑞面色潮紅,還有些粗喘著氣。他是特意急趕過來,特意想堵在宗祠的門口見敬老爺,因為他很怕敬老爺回寧府后就會托辭拒絕自己。 周瑞緩了口氣,便鎮定賠笑,對晏良傳達賈母的意思,請他去榮府走一趟。 晏良心里清楚自己若此刻拒絕,憑賈母的性子,也會不停地派人來sao擾他,倒不如干脆見了。 但到了榮府后,偏偏奇怪,周瑞引他去了榮禧堂,而不是賈母的住所。賈赦本要跟著,卻被周瑞以老太太的名義找理由搪塞走了。 門簾掀開,晏良剛抬腳要邁進榮禧堂,就聽見屋子里傳來響亮地男人笑聲。 “哈哈哈哈,百聞不如一見,賈晏良,我總算又見到你了?!?/br> 簾子后面的不遠處,站著一高大的男人,不到四十歲,身材壯實,鳳目挺鼻梁,雙眼透著精明。 晏良瞅了一眼此人之后,便立刻垂下眼眸。 賈政位列在旁,將晏良的表情看在眼里,誤以為他是怕了自己的內兄。他不悅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得意,跟晏良解釋:“老太太突然鬧肚子不舒服,剛好我妻兄來了,便叫我們爺們幾個一起熱鬧?!?/br> 晏良溫溫地笑,“的確熱鬧,難不得才剛赦兄弟要來,被攔住了?!?/br> 賈政臉色瞬間鐵青。 王子騰又哈哈樂起來,“你竟是個這么愛說笑的人!咱們以前見的時候,我都沒發現,敬兄弟,以后你可莫要藏私了?!?/br> 話雖是笑著說的,但其言語里是帶著暗諷的刺兒。 晏良禮貌性的笑了笑,依舊垂眸不去看王子騰。 王子騰此人的慧敏程度的確高過賈政許多,但論其人品,連賈珍跟其相比都算是‘善人’了。這人身上戾氣太重,造業太多,晏良甚至都無法抬眼看他,因為一看便滿腦子浮現各種惡因,叫他應接不暇,幾乎無法鎮定自己的情緒。 王子騰見晏良果然如賈政所言那般,是個油鹽不進的,看似溫良卻十分疏離的性子。他笑聲更響亮了,熱情地招呼晏良坐,并打發丫鬟將一對玉瓶拿了過來,堅持要送給晏良。 晏良掃了一眼瓶子,是中等貨色。 “瞧著不錯,用來插花極好,我便借花獻佛,正好送給倆姑娘玩兒?!标塘颊f罷,就隨便點了個屋里的婆子,令其將著兩個玉瓶送到迎春和探春那里去。 王子騰眼色暗沉一下,便立刻恢復常態,圓滑的笑道:“瞧瞧,不愧是族長,對孩子也這么好,真叫人贊嘆?!?/br> 晏良依舊笑了笑,他不接話,他倒要看王子騰要忍到什么時候才談正事。 賈政也急了,緊盯著王子騰。 王子騰隨即話鋒一轉,針對晏良,“我見你的次數不多,但我深知你為人忠厚仁善的。你們兩家的事兒我稍微聽說了一點,是對是錯我一個外人不宜評說,我只是想多嘴問問,你和存周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賈政瞪晏良。 晏良搖了搖頭,簡潔回他:“沒有?!?/br> 王子騰突然斂住笑了,口氣有些肅穆:“那你之前在祠堂,為什么會有那番為難他的言論?” “為難?”晏良勾著唇角,不得不掃一眼王子騰,“冒昧問一句,你在家中可住府中的正堂?” “自然是?!?/br> “何不先將它讓給你弟弟,再來游說我?!标塘己敛婚_面道。 “你——”王子騰臉色倏地大變,怒氣沖沖地拍桌起身,狠狠指著晏良。 王子騰本要借著自己的體面做個和事佬,想著對方怎么也會給他一個面子,可顯然晏良不領情,也不吃這套。而今他被駁了面子,怎么都抹不開這個臉了。 這會子他一個外人再多說,只怕更不占理。既然賈晏良不給面子,那這個他仇王子騰記下了,等以后有機會他一定要賈晏良好看! “好了,妹夫,我還是先告辭。我做人好歹知道分寸,不會隨便插手人家的家事?!蓖踝域v臨走,還要捎帶一句諷刺晏良。 晏良聽這話贊許地點點,揚著嘴角笑了笑,也跟著起身送別王子騰。 王子騰被晏良這副樣兒氣得內出血。本來那話是說給晏良的,但人家淡然點頭一臉贊同的樣兒,王子騰忽然覺自己臉疼了。他怎么忘了,賈晏良好歹是賈氏一族的族長,人家管著族內人的事兒,也可算做“自家事”。而他姓王,是實打實的外族人,細論起來明明就是他自己插手管別人的家事。 王子騰素來自詡聰明機變,可今天他在晏良面前,不知因何慌張失言,忽然如挑梁小丑般。聰明反被聰明誤,罵得根本就是自己! 賈政心懷愧疚,一直把王子騰恭送到二儀門。 王子騰皺眉對賈政罵道:“你這兄弟就是塊臭石頭,認死理兒,不好惹。但今兒個的事兒我記下了,以后他若還敢得罪你,便是得罪了我,定要他好看?!?/br> 賈政總算吃了顆定心丸,跟王子騰幾番行禮致謝,方回到榮禧堂。 晏良是被要求再此等候的,就打發人去弄了本書來,隨便翻看。 賈政進來的時候,晏良慵懶地用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著書,就十分惱恨生氣。賈政死盯著他,想等他先發話,但晏良似乎整個人都沉浸在書里,根本就當旁人不在。 最后賈政尷尬地等了半天,才咳嗽一聲,“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非要跟我死磕,為難我到底?與你有什么好處?” “早說了,盡族長之責,整密族風。沒有針對誰的意思,今后族內但凡有違反族規的,我都收拾?!标塘紒G下手里的書,嘆了聲不好看,就起身要告辭。 賈政追問:“不行,我還要跟你評評理。你說我住榮禧堂是長幼無序,好,權且先算我這是錯的??芍Z大的賈家,比我犯錯大的人可多了去了。大哥他吃酒好色,四處游蕩不務正業,這肯定違背了族規里‘游蕩不守常業’這條,怎不見你找他毛病,還和他沆瀣一氣,來刁難我!” 晏良意外地挑眉,看賈政,“看來你重讀族規了。你大哥那里我咋已經說教了,只是他聽勸,留了體面,而你不聽,才會招致今日的結果?!?/br> 賈政張了張嘴,想說賈赦是狗改不了吃屎,可當他仔細回想這段時日賈赦的行徑的時候,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的確很久沒有聽到有人抱怨他混賬了。莫不是,他真的改了? 賈政還想問晏良話最后那句“今日的結果”是什么意思,再轉頭找晏良,人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