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性死亡 第一部完結_第202章
然而童書遙似乎并不贊同他的看法。 他說:“你看看這鳥的模樣,你好意思說它長得跟夜鶯的標志不像?這破學校閉塞得跟監獄似的,除了咱們幾個誰還見過這牛逼的玩意?還畫的這么丑,也就董天天那假小子干得出來?!?/br> 夜鶯? 印桐在這個出鏡率極高的組織名稱上愣了一下,極快地掩去臉上的詫異,搖頭道:“董天天畫這個做什么?” 他學著童書遙的語氣感慨了一下:“欺負小女生?” 童書遙被他逗笑了。 眾所周知董天天小同志盤靚條順模樣俏,因為從小飽受各方“邪惡勢力”的“欺壓”,年紀輕輕就被迫“懲惡揚善”干掉了各方“霸主”,榮登了中央城的婦女之友。他是不可能欺負小女生的,除非被人抽魂奪舍了,然而新紀元后連動物都不允許成精了,邪魔歪道簡直是天方夜譚。 童塞回印桐懷里,他說:“這問題你就不能問我了,你得問董天天去,這雞不雞鳥不鳥的破畫也就他畫得出來,你們一會不是還開會嗎?你可以去問問他為什么欺負小女生?!?/br> 印桐被塞了滿懷,眼見著童包往外走,也不糾結畫不畫的問題了,拔腿追著他往外跑。凜冬的夕陽凍得像小姑娘下午茶里的草莓果凍,透過玻璃窗也落不下多少光亮,空蕩蕩的走廊上冷清就像座冰窖,凍得印桐無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向后瞅了一眼,再一回頭,就撞到了童書遙后背上。 童書遙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了,抬頭沖前方來人露出了一副過分陽光的假笑,他說:“聞老師這么晚還沒下班,語文組要忙的事情很多嗎?” 印桐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走廊邊的樓梯間里上來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對方和他對上視線的一瞬間笑了一下,胸前的名牌落入陰沉的夕陽下,映出一個熟悉的名字。 “聞秋” 印桐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見過這個名字。 語文組的聞秋聞老師看上去并不急著回家,他甩了甩手中的鑰匙,沖童書遙打了個招呼:“學生打不開活動室的門了,我下樓去門衛室給他們取了把鑰匙。童老師不也沒下班?您這是要去哪?” 童書遙側開身體,露出身后的乖學生:“你們班班長,也是來找我要活動室鑰匙的?!?/br> 聞秋笑了一下:“印桐大概是忙糊涂了,童老師那里怎么可能有鑰匙呢?不過沒事,鑰匙我已經取了,印桐就先跟我一起回活動室吧,童老師您?!?/br> 聞秋停頓了一下,童書遙順著他給出的臺階就下,打著哈欠擺擺手:“我就先下班了,小印同學要是有問題就去我辦公室找我,知心好哥哥隨時準備著為你答疑解惑?!?/br> 童書遙走得頭也不回,只留下印桐和剛登場的聞老師隔著臺階面面相覷。聞秋臉上的笑容還沒撤,看上去人畜無害得就中央城地標上的和平鴿,印桐覺得自己的思緒這一刻發揮了前所未有的高效,它瘋狂地轉動著,就像考場上妄圖作弊的應試生,拼命地試圖找點話題打破當前的僵局。 箱庭online的自由度是當前所有游戲中最高的一個,這意味著玩家不僅要具備超強的觀察力,還要有學會靈活應用所有的場景。 隨便的一個話題都有可能是選項支,隨便的一個動作都可能通往BadEnding。按照新手指導的獎懲規律,Bad Ending可能會被扣除掉所有提示道具,箱庭online中的提示信息本來就少的可憐,再一扣除,相當于原本只有5的通關難度,瞬間提升為了10。 每回都翻一倍,累積下來早晚有一天會讓他自覺地爬上宿舍樓的天臺。 想到這里,印桐突然愣了一下。 倘若按照他們的猜想,每一個重復讀檔后被兔子先生砍殺的玩家都會在夜里十二點爬上宿舍樓的天臺,一個信仰飛躍將腦袋在樓下的草坪里砸開光,然后被兢兢業業加班加點的兔子先生趁著夜色抱回來,從而衍生為新的喪尸NPC。那么在他們進入游戲之前,今天早上宿舍門口的那位喪尸,是不是就是昨天晚上的玩家。 它在黑暗中游走,在程明雀打開燈的瞬間撲向他脆弱的脖頸,被絞殺、開瓢、砸得稀巴爛,然后。 印桐忍不住看向窗外。 凜冬的夕陽鋪滿了樓下的花壇和小徑,枯敗的落葉孤零零地搭在石臺上,被風一吹,就一頭栽進了污濁的泥水里。 樓下沒有一個人。 甚至沒有一個屬于學生的泥腳印。 平整的路面上遍布著斑駁的泥點,污濁的水洼中落滿了殷紅的夕陽,印桐聽見聞秋的聲音從身前傳來,回蕩在狹長的樓梯間里,帶著奇怪的,令人遍體生寒的笑意。 “學生們早就放學了。這里的放學時間一直都是18:10,老師總結完一天的課程,等孩子們離開教學樓時差不多就已經18:20了。按照不同的擁擠程度來算,從教學樓走到宿舍大概需要10~20分鐘,這期間還有小朋友想去趟超市啊,食堂啊什么的,所以學生普遍回到宿舍的時間,大概在18:45左右?!?/br> “你在想這個對嗎?”聞秋笑了一下,“好奇怪啊,我從剛剛就在想,印桐的眼神為什么這么陌生呢?印桐為什么要思考這些常識性的問題呢?印桐到底在計算什么呢?” “我想了很長時間,只得出了一個結論?!?/br> “印桐是在玩游戲嗎?比如,一個架構在‘回憶’基礎上的推理游戲?” …… 在一個高擬真度且高自由度的游戲中,倘若一個NPC的智商爆表宛若實體bug,將會為玩家的游戲過程帶來怎樣的影響? 印桐向后退了兩步,在跑與不跑之間徘徊不定。 聞秋站在他下方的樓梯上,距離他還有兩個臺階一小段走廊,統共不到三米的距離。他在笑,眉眼彎彎面容恬靜,模樣看上去就像樓下老大媽最喜歡的那款高知型女婿,還是溫言溫語最人畜無害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