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騎馬不開車_分節閱讀_6
嗤笑一聲,不禁出口道:“這高閣,就如深宮。你,就如深宮中的怨婦。吹著簫,望著月……何不,再飲杯酒?”他朝吹簫之人走了過去,每一步,都帶著不屑的神情:“無邪國的皇子——韓棧衣。如今不過是我麟國的一條狗,活了十年的狗?!?/br> 就站在韓棧衣的身后,執骨扯起他的衣袖,仔細端詳了幾番,一模一樣的圖騰,所謂得云如得天護佑,戰場上信奉國家的人們前不久還被他如走狗一般的玩弄。 而腦海中 ,不停反復出現那人死前大笑對他說出的話:“你永遠都比不上他,遲早有一天,你會死在他手里,你等著吧,等著吧!哈哈哈哈……” 哼。 執骨真恨當時不一劍了結了他,偏聽得這么膈應的話。 說他會死在他手上,聽著如此晦氣。但這并不是難題,因為他可以先殺了他! 袖箭無聲而出,距離棧衣頸間不過寸爾,危機在黑暗中四伏,二人屏息無言,皆沒有下一步動作。簫聲低鳴嗚咽,有種別樣哀傷,聽的執骨渾身不是滋味。 望著韓棧衣的背影,他忽然改了主意。 袖箭“嗖”的一聲退了回去,來去無蹤。 “啪?!钡囊幌?。執骨將手中酒盞放在棧衣面前的窗欞上,隔窗的木頭瞬間泯滅成灰,而杯盞穩穩當當的立在那,杯中液體一道波紋也無。 “喝了它?!?/br> 他環抱著雙手,不容分說的命令:“跟我走?!?/br> 這時,未曾消匿的簫聲停住了。 又聞一聲淡淡的:“遲了?!?/br> 如此漫不經心,又云淡風輕的回答,似讓人覺得不過過眼云煙,從未放在心上。 著實不爽。 執骨蹙眉轉頭去看,正逢韓棧衣同樣轉頭看來。 二人視線猝不及防的撞上,執骨的眉頭反倒松開了。 笑的惡意滿滿。 他知道,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 棧衣轉過身來,執骨看清他的面容,又看清他身上縛著的重物。 他身上拴著重重的鐵鏈。赤腳踏地,手腳都被禁錮著,脖子上的鐵鏈稍細一些,圈著他的頸項,亦圈著他的自由。 那人眼波平靜,眼形微長,帶著三分月下朦朧的光影,有種觸之不及的美。只是怪哉,執骨訝異,他心中竟升起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他十分厭惡這樣女孩子家家一般的多情。尤其像他們這種經常征戰沙場的人,對人的感情不得多一分一毫。 因你若是惻隱之心動之一分,恐會影響整個結局。 而對棧衣這種不知從何處生出的熟悉感,叫他本能拒絕。 “喝了它?!眻坦窃俅我?,他將酒盞遞給韓棧衣。動作有些急躁,杯中液體滴落在了地上。 一滴鮮紅色,綻放在木質地板上,迅速的滲透進去。 “我從你閣下過,這酒盞不偏不倚,砸在了我的馬上。隨我南北征戰的愛馬就這樣命喪黃泉,而這酒盞筆直的落在正中央,盛著滿滿的馬血。當時我便想,這杯中血酒,當敬你才是?!?/br> 又將酒向前遞了幾分,手指在杯沿上輕輕敲打,執骨道:“畢竟我這匹寶馬,換那被我凌遲而死的無邪國太子,也是值得了?!?/br> “喝了它,然后跟我走?!眻坦堑谌蔚?。 韓棧衣將玉簫別在腰間,伸手接過那酒盞,一飲而盡。 執骨瞇了瞇眼睛,望著他被血染紅的唇。 只聽棧衣道:“酒已喝,將軍請回吧?!?/br> 又見他被困多年,面上泛著不見天色的白,兩相交映,一紅一白,更刺人眼目,沖擊力強。 身形雖消瘦,卻不瘦弱,脊背挺直,身量且高。就是那淡漠有禮的目光,仿佛避人三尺,出塵不染,卻疏離的叫人不快。 執骨今晚就不知怎的,心里怎么都翻著滾著難受。 哪里不快活又說不出來,現在瞧著韓棧衣的模樣,他大約是知道源頭了。 這股子不將他放在眼里的態勢,真是欠揍。 若是在軍營里,誰敢這么對他,早被拖出去打的不知白天黑夜,哪里還有在這橫鼻子豎眼的份。 他冷冷哼了一聲:“這里有你選擇的余地?” “我是命令你,不是和你商量?!?/br> 只聞“叮叮當當”好聽的碰撞聲響起,那人恍若未聞,朝臥榻走去,留下煙青色背影,再無其他。 執骨:“……” 竟然將他當做空氣? 他三兩步跨去那人前面,伸手拉近棧衣頸項上的鐵鏈,猛地帶向自己身體:“我的脾氣沒有你想象中的好?!?/br> “恩,我知道?!睏R碌?。 “恩?”執骨不解,但見他模樣,又憋屈的慌,他哼了一聲,手上用力,勒的他脖子都紅了:“是自己跟我走,還是等我將這里拆了給你綁回去。你記住,你若自己跟我回去,那必然好吃好喝供著;若是我給你綁回去,你就是一條狗。狗吃什么,你吃什么,狗睡什么,你睡什么?!?/br> “你哥死了,你的國家已經離亡不遠了,你早就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只是換個屋檐而已,有何不同?我依然讓你吃穿不愁,你膿包也不是一日兩日,又有什么區別?” 執骨笑著望著棧衣的眼睛,望著那波瀾不驚的淡茶色。 他說的玩味,說的刺痛人心,又說的句句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