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濃處薄_分節閱讀_56
景言現在也知道了,不守諾言的隨便消失是很不對的事情,所以他大部分時間都會克制自己任性的想法。雖然這樣好像沒有一開始那么自由了,但是身上有責任感也是挺不錯的事情。老實人車夫既然不肯改變想法,景言就想,那我睡著好了。 想睡就睡,想睡多長時間就睡多長時間。景言心安理得的一睡就是好幾天,偶爾才下了馬車走走玩玩。啞奴見景言一直在睡,也沒心思吃吃喝喝,盤腿坐在馬車上練功。 他最近在節食。怎么說呢,之前武伯侯見到他的時候,投來的那驚訝的一瞥,真是有些傷到他的心。他還敏銳地察覺到隱在暗處的,昔日暗衛考核里總是考第一,上次殺死他的家伙,還朝他愈加輕蔑的一笑。當時他還不覺得有什么,在晃晃悠悠漫長的趕路中,他腦子里卻總是回放著那兩個眼神,總是忍不住低頭打量自己,捏捏自己的小肚子和肥了一些的四肢,想想不知不覺加大兩個尺碼的衣服……我要減肥!少吃多練! 因著路途遙遠,他們趕路趕得又很快,所以途中他們換過好多次馬匹,只是趕路的總是那一個人。 半個月后,景言又一次睡醒,伸著懶腰從馬車里走出來,見到周圍是一片青山,離他們最近的一片青山腰上還掛著一層縹緲的薄霧,看上去美,可實際上卻空落落的,小動物很少,沒有多少生機,這里分明是荒郊野嶺。 景言若有所覺,回過頭來看那馬夫,卻見那馬夫猙獰一笑,就朝景言撲來。 那馬夫身上毫無殺機,似乎是有什么獨門的收斂功夫。啞奴也只是察覺到了氣流的變化,這才掀開馬車簾子查看,一見眼前的情景,立刻想要沖出去,結果他因為太著急,反而忘記了自己還是打坐的姿態,左腳拌右腳,就要摔到馬車外面,好在他手一扶車轅,騰空一跳,在空中轉換身形,撲向車夫,臉上表情卻鎮定下來,不緊不慢的。 因為那展露出來的武功竟然是江湖中超一流水準的馬夫,已經被景言一指制住了。 這馬夫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景言先前只顧睡覺去了,并沒有時刻保持著對外界的警惕,最主要的是,先前這馬夫的確沒有想要謀害他們的想法。景言一指撩到馬夫后,啞奴立刻上前制止了馬夫的自殺舉動。他對這種事情熟得很,很快,馬夫就只能虛弱地用仇恨的眼神看著他們了。這會景言再仔細分辨,原來這馬夫,和先前那固執的馬夫竟然不是一人!可分明他們的臉和身材一模一樣,就連氣息都極其相似。 第69章 啞奴非常自責, 感覺自己那么多年的暗衛生涯都白混了,馬夫換了一個人都不知道,可不能因為景言十分厲害,就松懈了自己。 他也沒功夫懺悔, 拖著這個假馬夫走出一段距離才嚴刑拷打起來??上? 啞奴雖然是前專業人士,這人卻也是硬茬子, 啞奴發現許多手段沒用后,才發現原來這人約是服用過破壞痛覺的藥物, 根本不懼怕疼痛。 他于是重新拉著這人出來并告訴景言。景言并不在意,說到底,這里面還能有什么大事發生?蘇欽不可能害他, 肯定有人從中作梗。至于到底是誰,景言覺得這該是蘇欽要擔心的問題——這假的馬車夫并沒有什么偽裝,他和一開始來的車夫定然有血緣關系, 差不多就是雙胞胎吧。 啞奴把這人綁到了馬車底下,又架起車來, 先出了這片山谷, 到了有人煙的地方才知道, 原來他們好半天都是朝北走的, 已偏離了方向,再重新找回去,還得再五日的距離。 途中的這點小插曲并沒有讓景言掃興,反而讓他提起了精神。有人想害他, 這真是一件很刺激很有趣的事!接下來的旅途總不能是毫無波瀾吧,景言興致勃勃地等著,結果他什么陰謀詭計都沒等來,反而等來了那個真的老實車夫。 老實車夫找過來的時候模樣可不好看,雖然衣服是嶄新的換過的,但是神情中有著掩飾不了的憔悴和虛弱,黑眼袋大大的掛在眼下,神情中是說不出的陰郁。他見到景言和啞奴都好好的后,不明顯地松了口氣,又在馬車車廂底下找到了假車夫,在里面呆了一會兒才出來。 景言舒舒服服地坐在馬車里,啞奴這會兒不用當車夫了,也坐了進來。啞奴不放心地側耳傾聽了車底的聲音,不禁咂舌,景言見狀就低下頭往下看,他的視線透過厚厚的車底,看到了被大字綁在底下的假車夫,四肢筋脈上各插著一把刀。那刀的插進有特殊的技巧,纖細輕薄的刀尖穿透rou體扎進了鋼板里,那rou體好像是爛泥似得,一點血液都沒有留下來,就連那皮膚上的刀口,都是白白凈凈的。 景言明白了啞奴咂舌的原因,這假車夫被刀子這樣穿過,一身武藝是保不住的,還會留下許多后遺癥。不過想必,他是沒法用余生來體會那身體的后遺癥了,反正他活不長的。 這之后,馬車旁也暗地里隱藏了其他蘇欽的人手,搖搖晃晃許多個日子,一行人總算到了小南州。 蘇欽早早就來迎接他們了,啞奴和景言坐上他的馬車,而原先的馬車就撤了下去。景言沒去問那真假車夫是怎么回事,蘇欽卻剛寒暄幾句,就迫不及待解釋了:“陳漢和他的雙胞胎哥哥都是我的親信,陳寒為人一根筋,只聽我的話,他哥哥陳含卻心思雜亂,為人浮躁。之前我久不在小南州,陳含就動了不該有的心思,聽聞你是我的朋友,便想挾持你來要挾我,他卻沒想到,你可是不他能敵得過的?!?/br> 景言姑且聽信了這個解釋,心里卻并不相信。陳含分明是用仇恨的眼神看著他的,如果光是蘇欽說的那樣,怎么會是仇恨呢,再說,一根筋的陳寒分明對他也沒有好感,蘇欽也不是隨便抓個朋友來就能威脅到的人,陳含更應該清楚才是。 不過這都是魔教的內部之事,景言是來開開心心游玩的。 小南州從前環境惡劣,常人不愿意接近,但是自從魔教入駐大力改造以來,小南州卻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外圍仍然種植著毒性強的花草樹木,毒蟲社蠱散養期間,瘴氣也是驅逐過路人的第一道防護線,但是一旦進入內圍,里面卻猶如人間仙境一般,過著奢侈恣意的生活——主要指蘇欽。 景言在這兒玩了一周后,發現蘇欽在這兒的地位就像是皇帝一般,只是人人對他的懼意,要遠遠多于敬意。還有些人看向景言的目光雖然掩飾得很好,可那一點厭惡卻被景言捕捉到了,他轉悠了一會,結合偶爾聽來的三言兩語,這連同那個雙胞胎車夫的事,一起恍然大悟了。 原來,許多人覺得景言是紅顏禍水,把他們的主上蠱惑的暈頭轉向,整日圍著他轉,往日的英雄氣概都變成了狗。 景言聽了,很難說自己是無辜的,事實正是如此,他不是很清楚蘇欽到底是怎樣的人,在他面前又是怎樣的人么? 景言試圖反省一下自己,可惜反省失敗了。蘇欽并不圖他回報什么,反而只要得他一笑就能高興半天,所以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事,反而做了好事才對。 他想了一會這個問題,就不再糾結了。這種和倫理、道德以及世人認知有關的問題,只會令他想的頭疼。 …… 景言在小南州住的十分愉快。這兒氣候濕潤溫熱,不但適合人居住,也很適合那些瘋長的植物和體現明顯比別處同胞更大些的昆蟲動物們。景言拒絕了蘇欽一開始給他安排的教內的房子,反而去靠近密林住了,他在這兒開了一塊田,種了他從密林中挖來的奇奇怪怪的植物。 那些植物真是千奇百怪,景言從來沒有在別處看到過它們——有遇到活物就啪嘰啪嘰吐唾沫的大嘴花,那大花口里噴射出汁液時發出的啪嘰啪嘰聲還真是有趣;有在一個小圈子里隨著陽光而轉圈圈移動的不攀附大樹也能立起來的藤蔓,那么細那么軟一根,竟然也能立得筆直;還有漸變花色的蘑菇,早中晚花色都不一樣……除了植物奇奇怪怪外,那些昆蟲啊動物等活物,也多是色彩斑斕,在蒼綠為主色系的密林中明顯極了,都殺傷力十足到不需要隱藏自己。 這些動植物讓景言想起來他在武伯侯府的小院,他在最后離開的日子里,把小院里種上了落腳都難的植物。而這里的動植物,明顯好玩多了。 蘇欽見他喜歡種著玩,還告訴他,這些植物都很好養活,魔教許多的毒都是從這些植物里面提取出來的,嫁接還能組合成更新奇的植物。 蘇欽教景言嫁接后,景言就不停的做實驗。那些植物總是要慢慢長,慢慢開花結果的,景言也不催它們,由著它們慢慢長。 被每日都有新變化的植物給套牢的景言,不知不覺地在小南州呆了兩年。 值得一提的時候,既然是久住所以再也沒有戴過斗篷的景言,不知不覺受到了全魔教的愛戴……現在景言可絲毫沒有坑了魔教教主的自責了,反而,他對凡人的膚淺有了新的認知,原來有一張好臉是那么重要??! 另一個值得一提的是,啞奴感到十分悲傷,雖然他努力節食努力加大鍛煉的力度了,但是減肥根本沒有效果……不知道為什么,這地處徽朝偏僻之處的小南州,竟然有那么多好吃的特產! 那些奇奇怪怪的動植物,去掉毒素后再經過魔教的廚師精心制作后,幾乎每一種都可以成為一道美食!很多食譜是從前蓮花教流傳下來的,蘇欽身為魔教教主又是慣于享受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蘇欽在小南州像是皇帝一般的存在,他的廚子水平也絲毫不亞于皇宮中的御廚——雖然景言并沒有去過皇宮,但是武伯侯府中常有皇帝賜來的御膳和點心,景言跟著魏康裕蹭過幾次,味道真得很驚艷。 提起來魏康裕,這兩年景言沒有離開小南州,魏康裕也沒法來看他,但是他們一直單方面書信往來。不知道為什么,魏康裕的信都是通過蘇欽的渠道送來的,啞奴破解暗號后再讀給景言聽,回信就不知道誰回了,可能是蘇欽吧。 通過書信,景言知道,蘇欽現在是鎮邊軍的將軍了,武伯侯反而因為因為一場和蠻族的戰爭受傷嚴重,無法勝任邊疆生活,回到京城去了。老皇帝年老體衰,已經不再上朝,大部分時間都昏倒在床上,而他的皇陵已經建造完畢,京城中趕著結婚的新人一時間也特別多,說是開著商行的蘇欽,也從南方進了大量白布送到京城。 如今皇族的領頭人是皇太孫,朝會舉行時他就坐在皇座下首新設的座位上,人人都知道他將是下一個皇帝,躺在床上的老皇帝,也仿佛人人都在等著他死。 魏康裕告訴景言,他已經聯系了其他的軍隊,武伯侯和夢娘也在京城中暗中cao作。等老皇帝去世,新帝登基時,就是他們行事之際。 這場在景言心中離他很遙遠的皇朝更替之事,卻真真切切地牽扯到景言認識的許多人。 魏康裕覺得最重要的一個消息,大概就是瑞陽公主的死訊了吧。 第70章 魏康裕覺得瑞陽公主的死訊對景言來說挺重要的。到底, 魏康裕再了解景言,也決計想不到,景言對她并無感情。 景言知道這個消息后,也只是一愣, 記起那個女人柔軟的姿態來。她撐到現在也是很困難的, 哪怕膝下多了魏雅怡,也活不多久。不過, 就連啞奴都覺得他該傷心,不愿意開口爭辯的景言, 就默認了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