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濃處薄_分節閱讀_47
他睡覺的姿勢特別老實,一動不動。蘇欽坐在窗邊喝茶,目光并不看窗外俊杰的比武,而是拐著彎去看景言了。 啞奴在景言旁邊呆坐著,他對這勞什子武林大會可一點都不敢興趣。說是用來選出武林盟主的武林大會,在眾人皆知的情況上,上來的都是十多歲二十多歲的年輕一代弟子,而現在還擔著武林盟主的向春尚可是五十多歲了,此時他一臉悠然地坐在主席位上,慢悠悠的喝著茶,看臺上年輕人比武的眼神中,滿是關切和欣慰。 啞奴心想,這些人真是瞎折騰,叫什么武林大會,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叫“弟子交流會”么!這些天才們的路數并不適合啞奴,雖然啞奴天賦不如他們,但是被景言加強過的他,搞起暗殺來,這些幼苗們卻是沒有反抗之力。 想來,啞奴也不能和他們有什么交集,這會他再看景言睡得挺香甜,自己摸摸自己飽飽的肚子,也被傳染上了睡意,見景言躺在塌上也沒有蓋被子,就把那被子取來鋪到地上,自己也睡了。 身邊還有蘇欽,啞奴只是淺度睡眠,或者說躺著歇息罷了。蘇欽卻不知道,耳中聽到兩人綿長的呼吸,也不再做樣子朝窗外看了,那些人的情報早被他摸得一清二楚,還不如看景言為好。 他的目光在床榻枕頭旁停留的斗篷上停了一會兒。這斗篷是他第一次見到景言的真實相貌,又看到他原先斗篷破損后做好的。在那之前他希望景言不要戴斗篷,可見到那相貌了,又巴巴制作了許多精美奢華又低調的斗篷,預備著景言外出時給他戴。為了防止斗篷損壞,他還讓侍女帶著不少用來替換的。 景言第一次外出時不愿意戴斗篷,結果引來好大sao動,再接著就愿意戴斗篷了。蘇欽讓人制作的這斗篷,蘇欽自己試戴過,可以說戴上去基本察覺不到斗篷的存在,不會叫人戴著不舒服。 此時,蘇欽的目光從景言的斗篷上挪走,挪到景言沉睡的面容上,眼中不由得泄露出一絲迷戀。他不敢明目張膽,太過隨意,因為他知道景言深不可測,生怕自己的目光太過熾熱,結果被他察覺自己的心意。 蘇欽并不敢在這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心意。雖然現在景言遠遠他第一次看見時那么耀眼,使他能夠如常對話,可是那次的見面給他的沖擊太大,使他雖然心中涌動著柔軟又瘋狂的情愫,卻自己都覺得一旦說出,是對那人的褻瀆。他怎么會愛上一個人呢?誰都不配得到他的愛。蘇欽覺得,自己若是表露出來,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你配你?你不配你還說什么說?蘇欽這樣教訓著自己。 …… 武林大會開到第五日的時候,第二輪就結束了。許多年輕一代私下都有過交手,往往實力相若,這又不是生死之戰,分不出勝負時就會告和,所以許多場結束得也快。 再過兩天,場中就只有兩人了,這兩人的對戰倒也精彩,特別是就著蘇欽提供的八卦觀看的時候。原來這兩位一輪輪廝殺過來的勝者,正巧一男一女,男的是那十大門派之一的長春觀掌門首席弟子,女的卻是散盟中推薦的,這身份和性別在武林中原本沒有什么好關注的,關鍵是這一男一女間,卻存在著一段往事,不巧的是,這段往事,還被鬧得武林中人皆知之了。 原來這兩人兩家曾是鄰居,兩人是青梅竹馬,打小的婚約,不過男的被長春觀看中,收為掌門的首席弟子,兩家自然而然斷了婚約,也不是誰負誰,江湖人的世界,普通人家也不愿意摻和進去。卻沒成想,女孩后來也被散人收為徒弟,長大還去找那男的。那男的已經和掌門獨女訂了婚約,卻又和昔日青梅糾纏不休,被掌門獨女撞見后,男的反口說女方勾引他,結果女方也不是軟弱的,拿出二人交流的書信,于是男的和掌門獨女的婚約就吹了,只是畢竟男方的天資卓絕,所以在長春觀中仍然有一定的勢力,這次也在門派大比中取得參與武林大會的資格。 這次,兩人竟然在武林大會中決戰,兩人望著彼此的眼神都是恨意洶洶,再無情意了。 第57章 邊境, 魏康裕打開了一封漆皮封著的信,他看完后隨手一揮,那封信就自燃了。 這是他培養的親信勢力替他寄來的。父親許多事情都瞞著他,他也不愿意當個啞巴, 所以他知道京城中關于他的紛紛流言, 還有安城洪水之后百姓已被安置,原先的狼藉殘局仍擺在此處, 皇帝并沒有立時重建的打算;雖然朝廷并不重視,卻仍然意義重大的江湖, 正在舉行武林大會,江湖上還出來一個所謂的“第一美人”,許多人還在尋找這位美人。 想到最后一條消息, 魏康裕不屑的撇撇嘴。畢竟是他告訴屬下,大事都要匯報的,哪怕這樣的艷俗八卦都有價值, 但是他仍然對“第一美人”這個頭銜嗤之以鼻。屬下還去打聽了這位江湖第一美人,說他第一次出現在集市上, 被發現后去了當地一個蘇姓富商的家里, 接著就消失無蹤。魏康裕覺得這人只是待價而沽, 故作玄虛, 和那個富商說不定有什么貓膩。 在魏康裕心里,若是真是天下第一美人,那也只能是景言。分別數月,景言的相貌在他心里仍然可以描摹得清楚, 那與世間庸俗之美迥異,別人也沒有資格評判他,把他同其他庸俗之人相提并論。 啊……好想念他,想念得骨頭疼,一呼一吸都是疼。要忍耐的,直到…… 念及夢娘單獨捎給他的信,魏康裕心中更有了些底氣。京城并不安分,皇帝身體并不康健,太子忠厚老實,殷切侍疾,奈何大臣蠢蠢欲動,幾個皇子也被挑撥的有了不該有的想法。夢娘有個武伯侯知道了定會大吃一驚的想法——她想站隊,卻是站個自己的隊伍,扶持個自家能夠把持住的新君。 母親想法總是如此大膽,也許是因為她沒有受過傳統忠信義的愛君教育,反而身在閨閣心卻跳出,為顧忌小家,絆倒“大家”都在所不惜。這種想法,她暫時還不想讓武伯侯知道,所以只和處處像他的兒子魏康裕通氣。 但是,魏康裕的想法更大膽。他不想玩什么挾天子以令諸侯,他想——直接稱皇! …… 兩個對彼此之間都充滿仇恨的人,打起來果然和之前哪怕暗流洶涌,也比和和氣氣的場次好看。景言都挺直了腰板,扒在窗戶上,嘴里不停地塞著瓜子仁。瓜子仁是五香味的,蘇欽熱情給他扒好的,抓起一把塞到嘴里,在嘴里咀嚼后香辣麻甜香,特別過癮。 這一男一女,招招致命兇狠,又礙于場合不敢直接出狠招,但是那招式下來,分明是存著不良的心思。蘇欽“咦”了一聲,嘴角勾起了一個笑,景言立時望著他,等著解釋,蘇欽卻又說不出話來了。 他要怎么說?說這個被負心漢傷到的女人,一直朝著男人的下三路攻擊,動不動就要廢掉那人命根子?這種話說出來只會臟了景言的耳朵。他不動聲色地指了指一個人說:“那是長春觀的掌門,你看他的弟子已經難以為繼,他卻毫無反應,竟是對這個弟子沒有一點情分了?!?/br> 景言順著蘇欽的手看過去,看到一個留須的男人,果真面無表情,再看他身旁坐著一個嬌俏的小姑娘,臉色倒是不好看,想必這就是掌門獨女了。 此時那女人慢慢占了上風,眼看男人命根子不保,也顧不得尊嚴,就要跳出圈子認輸了,那女子卻突然轉了攻勢,手中劍一斗,瞬間刺傷了男人的雙眼。刺完后她也不甩狠話,連笑都沒有,在諸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用輕功從觀眾頭頂上飛過,竟是要逃跑。 這女子竟然如此果斷!恐怕她本來的目的是要刺瞎那男人的眼睛?,F場此時一片嘩然,哪怕觀看了半場打斗都有所預感了,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那男人倒是硬朗,捂住雙眼一聲不吭,只是顫抖,可看他指縫中留出的許多鮮血,眾人也知道,恐怕這眼睛是保不住了。 長春觀掌門勃然大怒,這刺瞎昔日愛徒的舉動,比直接取他性命更讓掌門難以接受,自覺這也是那女人暗示他收徒不長眼睛,站起來欲追,突然,剛才那個女人卻又倒著飛了回來。 景言卻看著分明,那哪是倒著飛了回來,分明是被人扔過來的。女人在地上掙扎著站了起來,怨毒地眼神盯著隨后飄然落下的男人。 那是一名刀客,穿著落魄不羈的青灰色衣衫,肩上背著一把刀柄都生銹了的刀,頭上還戴著一個老農才會戴的破斗篷,看上去像是江湖中的不入流的落魄刀客,可此時沒人真敢把他當做落不入流的貨色。 要知道,長春觀是十大門派之一,已被醫仙谷確認失明無法治療的男人雖然人品不怎么樣,身為掌門首席弟子的他實力卻真是年輕一代中的領頭水準,比起長輩來欠缺的也只是經驗和火候,而和他反目成仇的青梅雖然在對戰中招式狠辣,聲東擊西下才刺瞎他的雙眼,可實力確實略勝于男人。而這個看著落魄的刀客,卻一個照面就把人甩了過來,怎能不讓人驚奇。 “是落魄刀客!” 有人驚呼。旁人紛紛拿異樣的眼神看他,想這是哪兒來的傻大膽,竟然直接侮辱這一看就實力非凡的刀客??稍尞愂且凰查g的,更多的人瞬間想起來,哎,這還真是落魄刀客??!斗篷,破刀破衣衫,正是此人的標志。 蘇欽也記起這個男人,他知道的遠比其他人多,上次會面沒有搭理他,卻沒想到這次他又出現,于是又把此人資料告訴景言。 “這人最近才在江湖上聲名鵲起,來自于大漠,刀法自成一體,遇見不平之事常常拔刀而起,不過本身作風卻亦正亦邪,自稱‘落魄刀客’。他也戴著一頂斗篷,極少摘下來,不過本身相貌并沒有什么特殊?!?/br> 景言對這人印象不深,對這個蘇欽的“亦正亦邪”評語挺好奇,正要繼續聽,場內又有了新的變化。 被甩飛回來的女人叫楊菲菲,倒在地上后就坐了起來,卻沒有試圖站起來再逃跑,此時朝著落魄刀客呵斥道:“你管什么閑事!” 景言很贊同這一句,上次見他就感覺他愛管閑事,偏偏又沒有管徹底,說幾句話就算了。 落魄刀客低沉沙啞的聲音從斗篷底下傳來:“和我有關系的當然是正事。我是想當武林盟主的,那位已經落敗,我只能挑戰你,你跑了,我挑戰誰去?” 原來就激動地紛紛站起來的圍觀群眾此時更是議論紛紛。突然插隊來挑戰的這種情況,幾乎是哪一屆武林大會都有,總有些人錯過報名,或者剛剛出山,沒有被推舉的條件,也有的蓄意此時出頭,搏個出名,覺得自己懷才不遇,想來這自我證明的年輕人也不少。當然了,武林大會不會拒絕這些人,但要是每個人來想加入,那當然是沒規矩的。 楊菲菲聽到落魄刀客如此說法,倒是不易察覺地松了口氣,緩緩站起來,彈了彈衣服上沾染的灰塵,又慢條斯理地整理了自己凌亂的發型。長春觀的弟子們已經一臉不善地站了起來,站到廣場外呈包圍之勢,不過因為武林大會并沒有結束,雖說刀劍無眼,但是楊菲菲這種長了眼睛就能看出來的蓄意傷害之罪定會遭到武林大會懲處,這也是為何楊菲菲看都不看自己造成什么后果,就迅速離開的原因。只是,新的挑戰者,落魄刀客往這一站,他們反而不能動了。 畢竟這是武林大會,該走的章程都要走完。 向春尚仍然老神在在地坐在他的座位上,在他年輕時及他自己在位的這些年中,今天這突發事件只是毛毛雨而已,并不值得他特意發話處理。 楊菲菲整理完發型,冷笑一聲:“我等著你挑戰我,不過在這之前,你先過‘磨刀石’一關吧!” 她往后退了十余步,卻沒有退出廣場,眼睛不安分地打量著四周,毫不顧忌自己想逃跑的心思被人察覺到。 一對身穿單打,個頭身材都相仿的年輕男子入場,剎那間就把落魄刀客包圍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