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爭寵_分節閱讀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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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冉若是用過始蛇膏,便是與他人有私情的證據。 不怪周延信不敢說出口。 天章沉默片刻,問:“難道已經能孕子了?” 周延信忙道:“這便是蹊蹺之處??赡軟]有用滿三個月,因此還未成可孕之身。大約用的年紀早,又未用足量,所以傷了身,底子有些虧,不過大體上并無妨礙,調養一兩年便好?!睆埧谡f了真話之后,周延信便說得有條有理,不再顛三倒四。 天章心中想著傅冉少年時候正是戰亂,流離在外,有過荒唐事也不足為奇。既然如今并沒有聽到過什么風言風語,也不必再追究。天章覺得自己對傅冉并無濃情蜜意,反而格外寬容。 這般想著,天章向周延信道:“太后面前,你只需說傅冉一切如常人,并無不妥之處。此事只在你我之間,若外間聽到半點言語,朕立刻就知道是從哪張嘴里出來的?!?/br> 周延信連忙應是,領命去回太后問話了。 太后對傅冉十分滿意,又聽了周延信的回話,放下心來,睡得格外安穩。天章心中稍定,當晚就去了宸君宮中。 孟清極午后聽了蒼梧的回稟,知道傅冉生得高挑俊逸,已經不快了一下午了。聽得皇帝駕臨,他也做不出高興的樣子,面孔上仍是淡淡的迎接天章。 天章見到孟清極的臉色,不但不以為忤,卻柔和勸慰:“我這些天既要處理國事,又要在太后面前侍疾,難得得了空閑就來陪伴你,可見我心里多掛念你?!?/br> 孟清極仍冷著一張臉。晚間到了床上,天章又是溫柔侍弄半天,他才軟和少許,給了些天章甜頭。 完事之后,天章摟著孟清極道:“你今日是不是指使人去太后那里,看傅冉什么樣子了?” 孟清極半晌不說話,天章只是耐心等他。孟清極終低聲道:“我去瞧瞧你新歡的樣子,也叫你著急了?” 天章道:“他何時成我的新歡了,我都不知道?!?/br> 孟清極冷笑:“他可不是娉婷姑娘的孿生兄弟么?怎么長得不像?” 天章半是惆悵,半是溫柔道:“不像?!闭f完就合眼,不再言語。孟清極也不理皇帝,扭頭就睡。 又過兩日,正是黃道吉日,蘇檀陪著皇室宗族之中輩分極高的一位老公主,一路浩浩蕩蕩全副公主輿服,直奔傅家,傅家開正門,設香案,迎接公主與太后懿旨。 神貞公主緩緩地,莊重念道:“皇帝年長,中宮未建,歷選諸臣之家,以端洲傅則誠之子為皇后……” 秋高氣爽時候,傅則誠跪在那里卻覺得背后冷汗洇透了一層,他徹底后悔了。 第4章 無論過去傅則誠怎么死撐著對自己說不后悔,如今這個局面,他是真后悔了。 神貞公主念完懿旨,笑吟吟道:“傅御史,傅夫人,恭喜了?!闭f著就親自上前扶了傅則誠的夫人起身。 聽旨時候傅夫人已掩面而泣,這會兒神貞公主上前道賀,傅夫人的啜泣都快變成哀泣了,幸好神貞公主年邁,耳力不佳,眼神也不怎么好,仍以為傅夫人是喜極而泣,笑呵呵道:“瞧夫人這高興的?!碧K檀卻是耳聰目明,心思機敏之輩,早就看出來傅氏夫婦不對勁。 接下旨意,傅則誠忙命大兒子傅游將夫人扶到后面內室,他自與神貞公主應和幾句。神貞公主年紀大了,最愛三件事就是熱鬧,嘮嗑,和排場。來傳婚旨,正好同時滿足了這三件事。 她坐下來接了茶,又道:“這是喜事,傅大人趕緊命人到門口去放炮竹,家中設流水宴,一會兒朝中諸同僚得了消息,都該趕著來送禮道賀了。哈哈?!?/br> 傅則誠推辭說不敢張狂,神貞公主便道:“這叫什么張狂?本來就有為太后沖喜的意思,這時候熱鬧熱鬧才是為太后好!” 反之,如果不鬧得滿城皆知,就是不想太后好。這頂大帽子一砸下來,傅則誠只好按老公主說的做。神貞公主坐鎮傅家,一會兒挑剔炮竹不夠響,一會兒又指點下人做喜茶,一邊向傅家人數著自己七十年來參加過的皇室大婚。 要不是風俗上傅冉不宜露面,神貞公主還想要看看傅冉長什么樣。 “宮中最受寵的孟宸君生得如謫仙人一般,你家小兒要長成什么樣,才能叫皇帝一見傾心!” 神貞公主在傅家熱鬧夠了,才與蘇檀一起離開回宮復命。 傅則誠笑到發麻的面孔這才松弛下來,讓大兒子傅游等人在外應付上門的客人,他火急火燎命人去找傅冉,結果只找到傅冉的兩個小廝蒼耳和胡麻。 傅冉的小廝向來是擺設,對傅冉的去向是一問三不知。 傅則誠心中著急,卻無可奈何。如今事情到了這地步,傅冉變成這樣子,他誰都怪不到,只能怪自己。 等到月上中天,傅冉才自提了一盞牛皮小燈回來了,輕飄飄從自家高墻上翻過躍下來,落在院子里。來祝賀的客人早就散了,只有三兩仆人在清掃收拾,看見傅冉回來了,趕緊跑去向傅則誠報信。 傅則誠將傅冉叫到書房,立刻就升起靜音障罩住書房,這般室內的動靜,誰也無法窺聽。然后父子兩個人面對面坐下,半天不說話。傅則誠眼看著兒子神情飄忽,眼皮下墜,一副坐著就要睡著的樣子,終于嘆氣道:“今天宮中來宣了太后懿旨,要立你為皇后?!?/br> 傅冉這才醒過來:“哦。前日我進宮時候心中就有數了?!?/br> 傅則誠聽了這話,心里越發焦急,傅冉那天回來之后對面圣的情形只字不提,他提心吊膽好幾天了。 “那日見到圣上,到底是什么情形?” 傅冉認真尋思著說:“我與他分開也有八年了吧,臉變老成了些,其實五官變化不大,就是看著熟了;聲音也沒變;性子和原來差不多……”他停頓下來,傅則誠屏息聽著。 “總之,重見之后覺得不算討厭,”傅冉輕松道,“我應該能做這個皇后?!?/br> 傅則誠愕然:“你還真要去……圣上沒有認出來?” “沒!”傅冉笑了,“我早說他白長了一雙漂亮眼睛?!?/br> 傅則誠心還是懸在半空中,沒個著落:“不行!偶爾見一次,圣上可能認不出,你若真進了宮,與圣上日夜相伴,難免會有紕漏。時日一長,圣上對你生了懷疑罅隙,你何以自處!” 傅冉反問:“那父親準備如何?繼續欺君?” 傅則誠無語。陷入這種兩難之境,他這些天絞盡腦汁也無計可施,聽到傅冉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其實意外有些輕松,他疲態畢現,揮手道:“罷了,罷了。萬一圣上發現,我就自裁謝罪賠上一條性命罷,若就此能平息天子之怒也算萬幸?!?/br> 傅冉聽了這話哈哈直笑,張口就道:“父親若為這事就存了死志,不如我進宮之后就想辦法先弄死他,管他是天子地子,總沒有自家老子要緊!”說完又是一陣笑,就徑自離開了。 傅則誠聽了這大逆不道的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靜音障里似乎還回蕩著小兒子滿是諷刺的笑聲。他慢慢捻著自己花白的胡子,想起傅冉小時候坐在他的膝上是多么乖巧懂事,倍覺心中只剩下空蕩蕩的恐懼和懊悔。 不論傅則誠多不愿意,大婚事宜仍進行得相當迅速。皆因太后垂危,天章想了太后心愿,讓太后走得安心。因此八月下聘,九月迎親,祭告祖宗天地,傅冉正式成為了天章的皇后。 大婚當日,乾坤宮正門大開,六匹帶著金面具的青色駿馬并行,拉著金鳳裝飾的皇后車架,車輪聲轔轔駛進宮中。 及至禮成,兩人入了新房。見禮之后,宮中老人送上一盅白瓷罐,里面裝的是未經熬制的生始蛇膏。這是長久傳下來的風俗。成婚之夜,若是男女新婚,新郎喂新娘一口生棗子,寓意早生子。若是兩男成婚,就喂一口生始蛇膏,一是含了希望早日生子的意思,二是生始蛇膏味道比起熬制之后的味道,更為腥膻苦口,能把這惡心的第一口吃下去,也是一種考驗和證明。 天章接過瓷罐,用小金勺稍稍挖了一小口,送到傅冉嘴邊。 傅冉張口吧唧一口就吞下去。宮中老人正暗贊這位皇后爽利能吃苦,一點不扭捏。就聽傅冉“嘔”一聲,把剛剛那一口全吐在了天章腳邊。 頓時就有幾個老嬤嬤的臉色不太好看,傅冉一臉無辜:“我沒嘗過這生的,沒想到這么難吃,到了嗓子眼怎么也咽不下去了……”說著又嘔了一聲,一副又要吐的樣子。 天章的臉色也不太好。不過不是因為傅冉吐掉了好兆頭,只不過是因為他單純看不得聽不得嘔吐的聲音,聽到傅冉干嘔的聲音,他就覺得自己也快吐了。 傅冉一邊臟皮弄惡心的聲音,一邊看天章臉色越來越差,樂得手都要發顫了,覺得捉弄得差不多了,才裝作漸漸緩過來的樣子,拿水漱口,平息下來。 但這么一鬧,天章也沒有想親熱的意思了,兩個人直挺挺的并排躺在床上,一夜無話。 第5章 天章這一夜怎么也睡不著。 他一直想著傅娉婷當年的溫柔隱忍,風流高潔。 他被梁王囚禁時候是十三四歲,其他皇子也都是青春年紀。梁王與慈光公主便想出了個十分齷齪惡毒的主意。只命人往那囚禁皇子的方寸之地送許多美貌侍女,其中大半是愛爭風邀寵的倡伶。 這眾多鶯鶯燕燕與一個皇子關在一起,每日也無其他事可做,不過是想盡辦法勾引皇子狎昵嬉戲罷了。梁王又故意讓人缺衣少食,不問醫藥,卻不時弄點春藥進去,那些侍女若是懷了身孕,也不送產婆進去,往往一尸兩命抬出來。 弄得囚禁之地如關了一群餓獸yin獸的魔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