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閱讀_499
窗對岸,那人端了碗便走,隱約模糊之間,只看得見一襲艾子青…… 滿世界都是這個顏色,讓顧懷袖困頓難安,她忽然覺得那一尾小魚對自己很重要,不能讓那人拿了碗給裝走,所以她拼命想要過去攔住那個人,但是她掉進了水里,怎么也追不上,冰冷的水很快又變得暖熱起來,將她整個人都包圍,她穿著的衣服很厚,讓她手腳活動不開,就像是當年落水一樣。 別走…… 別走…… 把我的魚兒還給我…… 她認識這個人,只是似乎不記得他的名字了。 顧懷袖竭力地思索著他的名字,可是一無所得…… 是了,這人自己很熟,可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顧懷袖迷迷糊糊,夢卻不曾醒。 恍恍惚惚之間,似乎聽見有人說話,她也不知道這聲音從哪里來,可又似乎比夢中的聲音清晰多了。 “若得佳人一顧,傾國傾城又何妨……” “只可惜,你睡著了,不能顧我?!?/br> “……真真想要將你按進骨血里疼的時候,又怕你疼了……” “千聰明,萬聰明,萬不該挑了他當主子……顧三啊顧三,你怎的就傻了?” …… 一只手,摸著顧懷袖的額頭,而后溫熱地落在了她鬢邊。 那手很快順著她的臉頰落下來,然后摸著頸窩,有些涼,能緩解她身上的微熱。 越是往下,越是風光旖旎無限。 那手似乎有些抖,解開了她的衣衫,又逐漸地平穩了下來,像是平時記賬那樣,打算盤那樣,一絲不茍,有條不紊。 他在輕薄她。 只是一切都頓住了,沈恙只這么看著,忽然想起那一天在一壺春,他輕薄于她,換來的是什么。 沈恙埋下頭,想要去吻這昏睡之中的女人,可是眼見著要到了,卻忽然頓住。 他珍而重之地吻了她額頭,手指掐緊了,近乎疼到了心底,才將所有所有的欲望都壓下去。 閉上眼,多少年的念想就在他面前,可沈恙忽然連笑都笑不出來,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和疲憊。 又是何必呢…… 他像是在夢中,而顧懷袖一直在夢中。 她聽見有人在跟自己說話,卻又像是被魘住了一樣。 “我死了,就把魚兒還給你,好不好?” 把我的魚兒還給我…… 她想說話,可是開不了口。 那人又道:“……可我怎么有些舍不得……你若親我一下,我才把他還給你……” 這話似乎在哪里聽過,那時候是什么呢? 你親我一下,我給你個驚喜? 都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 顧懷袖只覺得這夢是越做越離奇了。 外面有腳步聲傳來,有人在說話。 胤禛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覺。 蘇培盛也是一臉的沒想到。 胤禛還跟年氏坐在一起喝茶,沒想到沈恙便過來了,只將賬本朝著桌上一放:“王爺要的東西,放在這兒了?!?/br> “……你的春宵,莫不是只有這一刻?” 胤禛著實覺得有些出人意料,至少他表現出了這個模樣。 沈恙臉上的表情太過一言難盡:“我原以為我能做出來的,可我做不到……” 不想她受苦,也不想她不開心,她已經足夠恨他了,可他為什么就狠不下心讓她更恨自己呢? 越是恨,越是能惦記一輩子。 他得不到的東西,不一向該奪過來嗎? 可他竟然放棄了。 他只道:“興許出了這一道門,我便會后悔,所以在我后悔之前,我該走得遠遠的……” 說完,他竟然一轉身,頭也不回地朝著外面去,腳步很急促,也像是紛亂的雨點。 胤禛眉頭一抬,示意蘇培盛將賬本拿起來:“是那半本嗎?” 蘇培盛也看不懂,更不敢看,只朝著侍立一旁的戴鐸遞過去,戴鐸有些白,有些胖,慢慢地翻了幾頁,便對胤禛道:“正是那下半本?!?/br> 沈恙這人也是頗有心機,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幾乎在這十幾年里,把江南的大小官員調查了個遍,什么人是什么人的,收過多少的賄賂,都記錄在冊。胤禛甚至懷疑自己的那一份賬本,也在沈恙的手里,不過現在這一本是胤禩的。 八爺黨在江南根基最深,如今老八江南的根基,都握在胤禛手里了。 他只叫蘇培盛收好了賬本,便對年沉魚道:“你在這里等著,一會兒跟過來便是?!?/br> 胤禛自己帶著蘇培盛,便朝著之前顧懷袖還躺著的屋子里去,美人睡姿也是端莊,頭枕著錦枕,鬢發不亂,頭釵都沒動過一下。原以為沈恙是個小人,美色當前,竟然又做了一回柳下惠,他倒還君子起來了。 就是胤禛這種清心寡欲的人,見著了的美人也不一定不動心思,面對自己放在心尖尖上那么多年的人,還能忍得住…… 沈恙是個人物。 也正因為他忍住了,如今才保下一條命。 真不知道沈恙是真的不知,還是假的不知。 胤禛淡淡道:“高無庸?!?/br> 屏風后面出來一條影子,接著是高無庸整個人,他手上按著刀,朝著地上一跪:“四爺吉祥?!?/br> “起吧?!?/br> 胤禛的話剪短得很,他只不遠不近看了無知無覺地顧懷袖一眼,又問道:“沈恙做了什么說了什么?” “只說了一些話,零零碎碎亂得很,要緊的只有兩條?!备邿o庸悄悄看了看胤禛的臉色,才道,“他說張二夫人認錯了主子,不該當您的奴才……說她犯了糊涂……” “胡說八道!” 胤禛一聲嗤笑。 蘇培盛忙看了高無庸一眼,接著便是一個眼色,爺脾氣上來了,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