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閱讀_480
顧懷袖卻皺著眉,沒有太子,太子如今一點也不安分,康熙將人都帶走了,京城之內可謂是空虛無比,顧懷袖只覺得這兩年太子也是被逼到了極致。若是這個當口上康熙退位,當了五十來年的皇帝,也該夠了,退給胤礽當太上皇,未必不是什么好事。好歹父子親情,還有得救。當初康熙是一日見不到太子,就要派人噓寒問暖,而至如今,竟然連帶都不想帶,可想而知現在是厭惡到什么程度了。 其實…… 也未必是厭惡。 去年皇帝與太子便已經鬧僵,現在獨獨將太子放在京城,用心頗有些險惡。 皇帝的心思,誰能猜得透? 若顧懷袖所料是真,康熙這是要把自己這個當初最愛的兒子往死里坑。 別的顧懷袖不知道,只知道太子會被二廢,只是早晚的問題。 如今張廷玉讓她別多想,她索性也不想了,只想著這一次出去,倒沒哪個阿哥跟自己有太大的仇怨,與八爺黨等人更沒有什么接觸過,她索性只朝著車隊后面去找別的幾位加恩跟下來的臣工之婦,她們大多都是八旗勛貴出身,與顧懷袖不一樣,不過顧懷袖畢竟圓滑,竟然也能跟這些個興趣愛好與自己完全不一樣的夫人們打成一片。 五月中離開京城,路上花了近一個月,才到了熱河,正是北方天氣最炎熱的時候。 六月里的天,太陽明晃晃地照著,下來的時候,誥命夫人們都用精致的香扇遮著陽,帶來的丫鬟奶娘則忙著遮哥兒們。 顧懷袖這邊的張若靄卻是一點也不怕曬,只是遠遠看著前面已經下馬的皇子們,尤其盯著人群里的十四皇子胤禎看。 畢竟當初,張若靄遠遠見過胤禎一面,現在都還認得他。 一心念著自己火銃的張若靄,很快被他娘發現了野心,接著就挨了他娘一巴掌:“出門的時候說過什么,你都渾忘了不成?” 張若靄連忙立端正,文雅地朝著他娘笑了笑:“娘,兒子知道?!?/br> 張若靄在家學里的時候態度都很端正,外物不動其心,不過火銃這東西例外。 畢竟是件稀罕物,民間的鳥槍怎么能跟火器營的東西相比? 十四爺用的還是俄羅斯那邊過來的槍,看得張若靄眼饞不已。 顧懷袖拉著張若靄朝前面走遠了,眼見著跟眾人一一告別,暫時分到自己的屋子里了,才按著張若靄,叫他坐下:“出來的時候,便說過了,熱河這邊動不得火銃,即便是十四爺也不敢動的?!?/br> 如今胤禎乃是固山貝子,四十八年與雍親王那一批一起封的,自十三爺不大得皇帝的喜歡之后,胤禎便逐漸爬了上來。 現在顧懷袖便是在疑心,若沒有靄哥兒這一出,胤禎是不是能隨扈出來? 又是一個不得而知。 那么多那么多的不得而知,對顧懷袖來說太難了。 她索性不去想,只把自己兒子的事情給管好才是。 張若靄聽了便點點頭,道:“那娘聽兒子背書吧?” “你去拿書來,娘給你對著便是?!?/br> 顧懷袖笑著應了,便看靄哥兒去帶來的小,過來交給顧懷袖,竟然已經是一本《左傳》。 聽著靄哥兒背書,日子也去得快,靄哥兒每日里巴望著離開熱河,可最熱的時候還沒結束,估摸著要待上一陣子,老在屋里也不是什么辦法,顧懷袖只能帶著靄哥兒出去逛逛。 避暑山莊外頭的荷花很美,映日接天的一片,竟然瞬間讓顧懷袖想起江南的景致來。 外頭也有人正在水榭之中賞花,見了顧懷袖來,便連忙招呼她:“張二夫人,你難得出來一回,快來陪咱們釣會兒魚?!?/br> 顧懷袖心說這里能釣到什么魚,不過看亭中還有幾個梳著旗頭的宮裝麗人,一時也沒辨明是誰,只認出一個是雍親王側福晉年氏,在眾人之中堪稱是鶴立雞群。不是旁人不夠美,是她太美。 聞說年氏頗得胤禛的喜歡,雖然說雍親王信佛,很通禪理,又有些禁欲,可真正對上美人也是毫無辦法。 約莫是如今胤禛越發地重用年羹堯,加之年氏樣貌確實不錯,索性寵幸得厲害,現下只看年沉魚的氣色便知道日子不錯。 不過遠遠瞧見瞧見顧懷袖來,年側福晉卻是微不可見地攏了一下眉頭。 胤禛嫡福晉那拉氏身體不大好,不能長途勞累,這才有年氏陪著來。 顧懷袖只看了隨扈皇子的名單,女眷們這邊張廷玉也不好抄,倒是顧懷袖最近聽靄哥兒背書糊涂了,竟然忘記打聽這些事情。 不過好在經過的事情不少,現在被人招呼了,便轉了方向朝著那邊去,微一躬身:“給幾位主子們請安,見過各位夫人?!?/br> 年氏沒發話,亭子里還坐著三阿哥的側福晉,也輪不到年沉魚來說話,她只拿眼看著顧懷袖,這一看卻是微微地皺了眉。 年羹堯說得不錯,美人都會遲暮。 顧懷袖雖還是艷色不減當年,瞧著通身氣質也逼近干凈通透,可眼底卻透著一種歲月流逝之中磨練出來的老辣和精明。還記得幼時見到她,頗還帶幾分少婦的嬌態…… 如今一想,竟恍如隔世。 眾人忙叫她起來,問她釣魚不釣魚,顧懷袖搖了搖頭,道:“不會?!?/br> “那要不咱們下個棋吧?”又有人建議道。 顧懷袖搖搖頭:“各位主子夫人只管下吧,我看著你們下?!?/br> “怎的了?你又不來?”眾人又疑惑了。 顧懷袖微微一笑,難得帶了幾分靦腆,兩眼瞇著,只道:“說來慚愧,圍棋臣婦是不會的?!?/br> “那找副牌來推,這你總會了吧?” “……” 顧懷袖都不大想說了,眼看著眾人都望著她,她還是搖頭:“這個真不會?!?/br> 得,眾人都被她給無語到了。 “不知道張二夫人您會什么?” “……什么也不會?!?/br> 顧懷袖只是說著好玩,怎么可能真的什么也不會? 她也就是犯懶,索性這么將就著,巴不得現在拉著外面還在看荷花的靄哥兒走呢。 眾人一聽她什么也不會,頓時暗覺掃興。 都說張廷玉是個油鹽不進的,他媳婦兒也是個油鹽不進的,真是什么鍋配什么蓋,正好呢! 年沉魚只在一旁坐著,聽見顧懷袖連道了四聲“不會”,她只掩唇一笑,揶揄道:“二夫人什么也不必會,只要能往這里一坐,會美便成了?!?/br> 嚇,這仇恨給拉的。 顧懷袖失笑,知道年沉魚只是跟她開玩笑,也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道:“知道的以為側福晉主子是在揶揄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您這是自夸呢?!?/br> 眾人立刻都笑了起來,年氏這話原是明褒暗貶,說顧懷袖就長得好看了,可現在被顧懷袖這么一打趣,又把這句話按在了年氏的腦門子上,可不是“自夸”嗎? 氣氛一時輕松起來,顧懷袖脫不得身,只能坐了。 掐指一算,已經是六月下旬,康熙在行宮內距離寢殿不大遠的涼亭之內設宴,伴著妃嬪皇子近臣內侍,顧懷袖等人也得了恩寵,能陪于末座。 遠遠地,顧懷袖就看見了坐得離康熙很近的張廷玉。 那一圈坐的都是南書房里伺候的近臣,除了張廷玉之外還有上首些的李光地,下面也有跟張廷玉平級的南書房翰林趙久恒等人。 自打離開京城,康熙的臉便一直繃著,今日忽然設宴,似乎是心情開朗了一些,李光地老病乞休不得,這一回跟來,康熙的臉色一好,他的臉色自然也好了起來。 太子那邊似乎沒有任何的異動,康熙沒有帶太子出來,就是為了試探太子。 對康熙來說,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怎么能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