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閱讀_362
點禪寺春會…… 顧懷袖琢磨著點了點頭,卻道:“你朝堂那邊不要緊嗎?” “不要緊,我自有辦法對付八阿哥那一黨人,他們要跟我做對,就是跟皇帝做對。倒是近日羅玄聞那邊,是不是還在繼續來信和票號的銀票?” “賬目上沒問題,每月都是那個數?!?/br> 顧懷袖看信上所言,最近也跟沈恙斗,不過似乎不如早年那樣時不時失蹤了。 張廷玉忽的一笑,端了茶碗來,手指伸進茶水里,點了一片茶葉起來,又想起桐城的小蘭花茶,便輕輕將手指點在了桌面上,也將那一點被泡得舒展開的茶葉,輕輕點在了桌面上。 他的手指沾著溫溫熱的茶水,卻笑道:“羅玄聞,怕是早就被沈恙殺了。自南巡出了丹徒那件事以來,近一年里跟我們聯系的都是……” “篤篤”的聲音,伴著張廷玉忽然扯開的唇角,顧懷袖微帶著震駭地瞇眼,看他。 那一個名字他不說,她卻也是清楚無比的。 若羅玄聞早已經死了,這一年里跟他們聯系的人,每個月照著往上面報銀子的人…… 只能是一個,那便是羅玄聞舊主—— 沈恙。 羅玄聞與鐘恒乃是沈恙左膀右臂,當初右臂不聽話,四十四年丹徒一變,讓沈恙直接斬斷了昔日右臂,再偷梁換柱,只往他這邊完美仿了筆跡,就騙得了張廷玉的回信。 想必瞬間就知道到底是誰在cao縱羅玄聞這提線木偶…… 張廷玉乃是三個月之前覺出不對的,因為涉及到年底報賬,所以記賬目的時候張廷玉看見了賬本的最后一頁。 羅玄聞乃是沈恙舊日一手栽培起來的人,不管是沈恙本人,還是他身邊的鐘恒,都對羅玄聞的習慣了如指掌。 所以他們按著羅玄聞沒有投靠張廷玉以前的習慣,在支出上頭畫了個紅圈。 卻不知,羅玄聞早已經跟著張廷玉府里的規矩,學著顧懷袖將所有支出的銀錢都記成了赤字。 就是這么小小的一個細節,張廷玉便窺見了這秘密。 好一個沈恙,怕是南巡的時候就已經布下了這個局。 他當年的茶布米生意,都被宋犖那邊給打擊得不成樣子,雖有漕幫相護,可到底還是損失慘重。只有他在鹽幫的生意,被“羅玄聞”吞沒一空,當初“羅玄聞”給張廷玉的信上,寫的就是已經吞了沈恙不少的生意,可沈恙一直沒什么動靜。 那時候他以為沈恙有后招,可現在想想。 他不可能有后招。 因為羅玄聞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沈恙不過是將自己右手的生意放到了左手,還不會被張廷玉打擊。 借著羅玄聞的名義,每月往張府送錢,同時擴大在鹽幫的戰線,有張廷玉在背后撐著,安全至極。 所有人都以為他沈恙近一年來窮困潦倒,幾近落魄,實則他暗中握著鹽幫的命脈,日進斗金輕而易舉。 即便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對手,現在想起沈恙這偷梁換柱的把戲,張廷玉也是由衷佩服。 只是,越是了解對手的本事,張廷玉殺心就越大。 他于顧懷袖說了羅玄聞之事,而后讓顧懷袖附耳過來,略交代了幾句。 沈恙能偷梁換柱,暗度陳倉,張廷玉也能將計就計,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他且讓對方誤以為自己還什么都不知道…… 顧懷袖聽了,也微微瞇眼,道:“你這坑人,忒狠,若是這一計成了……他便是萬劫不復……” “正要這樣才好?!?/br> 張廷玉無名指點著那一片茶葉,只感覺著指腹下茶水的濕印子都要干了才停手。 他微微一笑,只道:“你還是準備著點禪寺的春會吧,帶著四弟妹也去,一家子都去……” 第一六八章 莫比烏斯環 計劃一定好,張廷玉便已經叫人下去辦了。 沈恙此人自負鬼才,又成功蒙蔽了張廷玉大半年,現在定然猜不到張廷玉已經知道羅玄聞已經死了的事情。 現在張廷玉還真沒辦法拿捏住沈恙,一則,他不能讓沈恙發現自己已經知道真相,在雷霆一擊出去之前,不能有任何的差池;二則,現在沈恙還恨小心,畢竟看現在每個月那邊的報賬情況,也知道還在發展的階段,真要說將沈恙一鍋端,他的罪名還不夠大,要好好地設下一個套;三則,他在江南除了宋犖,還沒有足夠的人手。 要忍,還要忍。 利用這一段時間,持續著反過來蒙蔽沈恙。 其實從一開始,張廷玉幾乎就站在一個不會失敗的制高點。 因為他是皇帝近臣,所以自己行事小心,少有留下把柄的時候。 若說他有什么把柄留下,約莫只有當初與鄔思道一起,讓茶行哄抬茶價,還有養了羅玄聞并且給羅玄聞撐腰這一件。 不過茶行的事情本身就與沈恙有關,還牽連到他身上,更不要說張廷玉當時只是說了一句話,具體出謀劃策的事情落在鄔思道的身上;至于后面一件,現在沈恙自己就扮演著羅玄聞的角色,自然更不可能出事。 也就是說,張廷玉沒有致命的把柄握在沈恙的手里。 而沈恙,卻是鋌而走險販賣私鹽。 現在他自己又是羅玄聞又是沈鐵算盤。作為沈恙,他現在困頓于自己茶布米生意;作為羅玄聞,他緊握著小半個鹽幫的私鹽生意和一部分官鹽的生意,賺得盆滿缽滿。 一人分飾兩角,他掩飾得近乎完美。 現在只要在鹽務上陷得太深,等到他變成了官鹽大鹽商,私鹽大鹽梟,張廷玉就可以下刀了。 他相信,這日子不用多久了。 張廷玉現在不僅不會立刻解決沈恙,相反,他還要養著沈恙,背后給沈恙撐腰。 只是,這件事要做得隱秘一點。 他要勾著沈恙,將生意越做越大。 年羹堯去年外放了四川的主考官,今年也已經回來了,四川的舉人們也要叫年羹堯為老師。 而四川的鹽業,也很不錯。 占據長江水運之利,更是井鹽業發達,這是一個很好的魚餌。 蜀中鹽商,富者并不弱于揚州。 只要引得沈恙往四川走,把“鹽”這個字的盤口給拉大,那張廷玉就能在合適的時候一網打盡了…… 他今天要修書告訴“羅玄聞”,四川鹽政快換人了,他會放一個人往四川去,讓“羅玄聞”留意著四川那邊的事情。 不需要說太多,沈恙是個聰明人,張廷玉只透個消息出去,有野心的人很快就會自己跟上。 算計有野心,并且毫無防備的人,太簡單了。 就像是當初沈恙輕而易舉地偽裝成羅玄聞,而張廷玉也沒懷疑一樣。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張廷玉這邊已經有了打算,只管照著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