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閱讀_232
小丫鬟來府里遲,只隱隱約約聽說過二少奶奶的名聲,若沒今天這件事,還不知道府里有這么位狠人。 現在她被呵責了,哪里敢怠慢? 想也不想的就真上去給吳氏倒了一杯茶,吳氏氣得大罵蠢貨,“誰調教你的?沒長腦子???!讓你倒茶你就倒茶,人家讓你去死,你是不是也要去死??!” 顧懷袖可無辜得很,略一抿唇笑:“老夫人這話可說得不對了,叫她死是您去的,可不是兒媳叫的。兒媳經歷過了生死,覺得每個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兒媳呢……覺著吧,人人都有應該承受的苦難。若是過得順風順水,一定不能太得意。因為兒媳心里可不平衡呢!” 太隱晦的直白了! 又直白,又隱晦,眾人不知道怎樣形容自己的感覺了。 且看二少奶奶巧笑嫣然地站在這里說了小一會兒,眾人便都覺得自己背后開始冒冷汗了。 這話什么意思? 你沒聽明白??! 二少奶奶是死過一回的人,她承受過的苦難夠多了,所以她覺得老天爺給人人都安排了苦難。若是你嫌棄自己如今的生活,覺得自己過得特別平安喜樂順順遂遂,就盡管招惹她去。二少奶奶保管讓您這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沒見著坐在上頭那老太太已經氣得快抖成篩糠了嗎? 這就是典型的自己找不痛快??! 唉,何必呢。 都是一家子…… 都是一家子才這樣“相互關照”呢,若換了個不打緊的人,顧懷袖也沒心思跟她嗆這么多聲兒。 她懶得理會吳氏的表情,過來便直接坐在了陳氏與小陳氏中間那個位置上,一端茶,涼的,抬手便往地上一扔,茶杯摔地上一聲“啪”地脆響,顧懷袖嫌棄道:“茶涼了,都說人走才茶涼,這人都還沒走呢,茶就涼,也不知道是詛咒我還是詛咒誰?!?/br> 她這話惡毒啊,毒得吳氏都要暈倒過去了。 屋里伺候得丫鬟都要嚇軟了腿,一下撲倒在地上,哭著道:“二少奶奶饒恕,是奴婢考慮不周,忘記給您換上熱茶,二少奶奶饒恕啊……” 王福順家的狠狠嘆一口氣,只道顧懷袖這心思太黑。 果真不像是要息事寧人的。 說說這老夫人到底心里想什么呢,這一位哪里怕府里人的打壓和招惹? 叫她來,那就不僅僅只是打了妙慈那么簡單了,但凡這里坐著的人,都要一塊兒跟著不痛快起來。 二少奶奶一向是“我不痛快了誰也別想痛快”的性子…… “還不趕緊收拾了地面,給二少奶奶沏杯新茶來!” 王福順家的張羅著人去了,屋里屋外也終于安靜了那么一會兒。 吳氏手指尖都氣冷了,這會兒反倒平靜下來,大約是已經氣得不知道該怎么想了。 她現在要考慮的應該是怎么將妙慈這件事給處理好。 前后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都知道后面肯定還有大事,只敢悄悄地平復自己的心情,二少奶奶說一句話他們心跳就快上一次,再不舒緩一下節奏這一顆心都要蹦出來了! 妙慈站在旁邊,陰著臉,她方才照過了鏡子,額頭上傷了一小塊皮,眼見著好好的一張臉竟然就毀了,破了相,往后可怎么辦? 原本老夫人已經跟她許諾過了,倒是給挑一位爺,去爺們那兒當侍妾,現在她這樣,哪位爺還要她? 妙慈委屈極了,眼底氤氳著淚意,終于適時地小聲抽泣了起來。 這一下,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唯有顧懷袖,不緊不慢地看著這茶。 說實話,這茶太難喝了。 最兩年二爺手里銀子太多,找不到地方花,只能時不時買些什么血燕燕窩啊、明前茶啊、和田黃玉啊之類的東西回來消遣。 好茶,顧懷袖喝了太多,即便是明前龍井在她嘴里也就是那個味兒,如今喝著這不是哪里來的普通龍井,太掉價,不能入口。 她只看著,卻一口也不喝。 那邊妙慈鬧起來,她也懶得看。 反正火遲早要燒到她身上來,且讓咱這樣端著吧,做一個安靜的絕代佳人。 妙慈卻在所有人面前,到了吳氏的面前,楚楚可憐地按著頭上那一塊染血的白綢,給吳氏磕了三個頭:“還請老夫人為妙慈做主,二少奶奶蠻不講理,奴婢是您屋里的掌事丫鬟,不分青紅皂白就來打奴婢,奴婢心里不服!” 說完,又開始哭起來。 哎喲,這多可憐啊,哭著多累啊。 顧懷袖可不喜歡哭,若為著博人可憐而哭,還不如不哭,出來丟臉罷了。 吳氏立刻配合地怒斥顧懷袖:“二兒媳婦,你可知錯?” “我哪里有錯了?”顧懷袖一副不大明白的口吻,皺了眉頭抬起來,卻一看妙慈,“這一位就是剛才被我賞了耳刮子的妙慈姑娘嗎?老夫人,您怎能聽信這刁奴一面之詞?我知道老夫人念著咱們下面當媳婦兒的,一年到頭都不一定能得了副好首飾,遂叫人去庫房為大家取了新年禮物??汕易屩T位來猜猜,我收到的是什么!” 她一聲冷笑,就憑著這缺了角的玉佩,她沒打死這丫鬟都算是仁慈了! “青黛!”顧懷袖將茶杯端著,卻微微一側頭,喚了一聲,“給大家瞧瞧,咱二房收到的是什么禮!” 青黛不怯場,恭恭敬敬地蹲身行了個禮,“是,二少奶奶?!?/br> 她從身邊丫鬟那里捧出了方才那一只錦盒,打開了,便朝著地上一扔,“這是今兒晌午咱們二少奶奶收到的玉佩,一對兒缺了角的玉佩,寒磣誰呢,詛咒誰呢?奴婢伺候咱們二少奶奶這么多年了,還從沒遇見過這樣荒謬之事。大過年的,誰收到這東西不晦氣不堵心?” “咱二少奶奶也不是缺東西的人,只是這東西是老夫人這里送出來的,若是二少奶奶收了這東西一語不發,又把這玉佩戴出去見了人,可不是要笑掉大牙嗎?” 眾人聽聞此言,齊齊打了個冷戰。 好個口齒伶俐的丫鬟,二少奶奶身邊的人也是不凡??! 光是站在這么多人面前的說話,口齒清晰又爽脆,還敢一字一句地刺老夫人,好膽氣??! 可聰明人就能想到,這背后鐵定是二少奶奶撐著呢。 吳氏沒想到竟然被人倒打一耙,還說得頭頭是道。 她強壓怒氣,喝道:“丫鬟不過是無心之失,后面不也將合適的錦盒送過來了嗎?為人歹毒之人,如何能做我張家的兒媳?動輒出手教訓人,哪里來的這樣大的本事和規矩!教訓也就罷了,還讓人破了相,如此歹毒地要讓人姑娘嫁不出去,何等心腸?!莫不是當我半截身子已經埋進了土里,好欺負不成?!” 這話還真說對了,姑奶奶我就是看你半截兒身子埋進去了,所以特地欺負你來呢! 顧懷袖冷笑一聲,涼颼颼道:“一句無心之失就能掩蓋一切的錯處,是不是我今兒殺了個人,明兒直接出門跟縣官自首,說我是無心之失,就能不砍頭了呢?聽著老夫人您言語之間這意思,仿佛是覺得兒媳有錯?” “不是你有錯,還能是誰有錯?!”吳氏立刻截道。 “我何錯之有?您既然都說妙慈姑娘是無心之失,就不許兒媳是無心之失了不成?” 顧懷袖可是吵嘴的高手,一句話能把人噎死個半天。 她笑吟吟,不緊不慢道:“您方才說了,兒媳動輒教訓人也就罷了,想必這是不礙事的。只是說古一叫人破相,那可不是兒媳的錯了。兒媳啊,是無心之失,誰料到妙慈姑娘一個好好兒的人,挨了一巴掌竟然站不穩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跟我一樣身嬌體弱,方才患了腿疾呢!” 明嘲暗諷,一番話說得妙慈臉上顏色變了好幾變,身子抖得厲害,只顫著聲音說:“二少奶奶你血口噴人!” 顧懷袖端著茶,一點一點拂著茶沫,跟沒聽見一樣。 眾人都是一愣,這是個什么情況? 青黛上前笑著解釋了一句:“妙慈姑娘,我們家二少奶奶不跟下人說話,要說話還請您叫主子們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