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閱讀_9
張廷玉心說這與自己何干?不過是戒尺和生雞蛋。 他淺淡一笑:“自古嚴師出高徒,大哥將這等重要的事兒交給廷玉,廷玉自然要把顧三姑娘往好了教?!?/br> 往好了教? 張廷瓚嗤笑:“我跟你說啊,一見顧三小姐那字兒,我就跟著醉了。她那字不是醉漢,是走在酒池rou林的紂王,哎,你可明白愚兄感受?” “……”這形容,卻是挺貼切。 張廷玉也嘆氣,想起之前張英與顧貞觀二人定下顧三先生之時,自己也在場,可萬沒想到這事兒如此艱難。 “你嫂子最近身子不好,我得多陪陪她。難得能有些清閑日子,怕是不日便要啟程回京,那時候就是想陪陪她也沒時間了?!睆埻懺灸锹詭е媸啦还У谋砬?,忽地隱沒,“你到了婚配的年紀,前兩年都推說京中的姑娘跟你不合適,如今難得父親相中了顧家大小姐,你也該成家立業。我聽三弟說,你得知此事時,并不大高興?” 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張廷玉沒覺得有什么高興不高興的,他在家行二,老四張廷瑑出生之前,他恰是夾在中間的那個…… 眼皮子輕輕一搭,張廷玉笑道:“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呢?!?/br> 張廷瓚倒覺得奇了:“我們家雖不如以往,可門第卻略高于顧家的,你娶他顧家的大姑娘,因著父親跟顧老先生的交情,定然是個板上釘釘的事情啊?!?/br> “興許吧?!?/br> 張廷玉也懶得反駁,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直覺,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總之這種事,有和沒有,對他似乎無甚影響。 男兒成家立業,先成家后立業。都說婚姻大事不可兒戲,可在他們這些人看來,又跟兒戲有什么區別? “你就這模樣,性子寡淡!” 張廷瓚見自家二弟這模樣,只嘆氣,“想當年多少淑女名媛上門來,巴巴要倒貼我。換了你這行二,跟全京城都沒姑娘了一樣?!?/br> 哪兒有那么夸張?張廷玉不過是看著冷淡,雖能跟人相處,可始終較為疏淺,以是在京城之時人人都沒覺出這張廷玉有什么厲害的。 張廷玉自己倒也不介意:“顧家大姑娘這不是有了嗎?詩書皆通,我是福氣來得晚的?!?/br> 張廷瓚也不知為什么笑了一聲,便道:“反正是你娶那顧家大姑娘,而今幫著jiejie管教meimei,想來最合適,我去陪你大嫂,這顧三的事兒,你可別找我了?;仡^跟你翻臉啊——” 這誰跟誰翻臉??? 張廷玉還沒來得及叫住他,張廷瓚便已經沒了人影。 這人,溜得比兔子還快。 坐在屋里,喝完了那一杯溫茶,張廷玉緩緩地放下了茶杯。 他走出門,外面阿德等著他,“二爺?!?/br> 這是他貼身小廝,這個時候似乎憋著笑,就這樣招呼了張廷玉一聲。 張廷玉聽著奇怪,問道:“可有什么值得樂呵的事兒?” 阿德抬頭,看著自家公子爺那云淡風輕的表情,更覺得可樂,便湊上去,在他耳邊說了一番話。張廷玉聽了,將那手一背,笑一聲:“隨她去?!?/br> 上午書齋一行,可不是開罪了那顧家三姑娘嗎?生氣也是應該的。 顧懷袖窩在屋里,一下午沒出去過,青黛正給她上著藥。 “小姐您就別嚎了,再嚎下去名聲都要傳到桐城去了?!?/br> 原本自家小姐就是個名聲不好的,不管是當初旅居京城,還是回無錫故居,風言風語沒斷過,外面那些個多嘴多舌的婆子,什么渾話都能往外說,青黛是恨不能抓了那些人頭發、狠狠摔上幾個大耳刮子的??商斓紫?,最難防的就是旁人的口。 青黛嘆著氣,方才顧懷袖已經拐著彎兒罵了張家二公子不知多少次,細皮嫩rou沒被打過,手上的紅印子擦了藥也沒見消減下去。 顧懷袖冷笑一聲:“你個丫頭片子懂什么,我這叫未雨綢繆。別看我罵得難聽,也不是沒好處?!?/br> 在別人家里說別人家公子,竟然還有好處? 青黛真真開了眼界,自家小姐的想法總是與眾不同,她嘴角一抽,道:“奴婢洗耳恭聽?!?/br> 一指頭戳到青黛的腦門兒上,顧懷袖道:“你個死性子的丫頭,大姐不嫁這張家也就罷了,真嫁進來,我跟那張三公子張廷璐同歲,指不定就被配了對,我聽我爹也不是沒這個意思。他跟張英那老家伙,都是老jian巨猾的人物,親上做親這種事兒,也不是干不出來?!?/br> “那小姐您是……”青黛隱約明白了。 看了看自己右手,還有放在妝奩上面那一枚熟雞蛋,顧懷袖恨得牙癢。 “總之是嫁誰都不能跟她顧瑤芳擱一塊兒,這些年她也膈應夠我了,嫁人了還膈應,還不是我堵心?” 只是未雨綢繆,兩手準備,顧懷袖心里一把算盤扒拉得“啪啪”的。 顧瑤芳就是個禍端,離得越遠越好,否則遲早引爆。 青黛只覺得顧懷袖平日里看著嘻嘻哈哈,跟啥事兒沒有,可心底下不知藏著多少事兒,只是太多人看不出來。她不敢再說跟大小姐有關的事情,只伺候著顧懷袖睡了午覺。 日頭西斜的時候,外面一名張家仆婦來請顧懷袖,說桐城有燈會,凡這一日男男女女都能出去,問顧懷袖去不去。 顧懷袖二話沒說便推了,懶得去。 她在這清朝可是標準的閨秀,只要不是特別感興趣的事兒,定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過一旦出門,總要鬧出些什么來。 青黛早知道結果,去回了那仆婦,回來的時候才聽說原是張家三公子鬧騰著要找人去的,大公子、二公子、四公子都去,還有大奶奶跟她堂妹。 顧懷袖聽了,倒覺得奇怪。 青黛促狹道:“我瞧著三公子也是儀容俊秀,這請您去游燈會,結果被您給推辭了,回頭指不定怎么傷心呢?!?/br> 顧懷袖手里翻著一藍皮簿子話本,正看得津津有味,隨口便回青黛:“早跟你說了,這張家不成,你小姐我對張家沒意思。不說大姐的事兒,有個張廷玉當二哥,也夠膈應的?!?/br> 青黛這才想起來,即便是大小姐不愿意跟張廷玉結婚,回頭嫁了別人,若小姐嫁給張廷璐,那也要叫張廷玉二哥,這二哥跟弟媳之間恩怨可不淺。想著,青黛便哀嘆了一聲,竟說一句:“照您這么挑,何時才能嫁出去?” 顧懷袖揮揮手,“別擋著我亮,趕緊地,走開,走開……” 青黛:“……” 看個小說話本就這樣高興,平日里讀書寫字怎不覺得? 這一夜,顧貞觀聽說自家閨女挑燈夜戰,那屋里的燈三更才熄。 張英笑說“指不定是學好了”,顧貞觀也只能苦笑。 他還不清楚那丫頭的德性?也只能作罷,懶得去拆穿了。 第二日,顧懷袖照舊起來上書齋,今兒還是昨日的吃食,她依舊只喝了那粥,別的一筷子沒動,便叫人撤下去了。 一路上書齋,她一路跟青黛說:“再不回無錫,我得餓死?!?/br> 青黛知道顧懷袖嘴挑,出門在外,哪里有家里方便?她也只能安慰:“老爺的書信也回去有兩日了,按照腳程算,今兒怎么也該有回信了?!?/br> 話及此,顧懷袖腳步忽的一頓,念叨了一句:“好戲將開場啊?!?/br> 她兩手交握在一起,一雙明眸忽然神采奕奕,“你耳朵緊著點,回頭跟我說?!?/br> “是?!鼻圜煲餐闷?,到底大小姐那邊是個什么反應。 眼見得要進書齋,主仆二人都沒了聲音。 只是才踏進去,顧懷袖就走不動了,已經被他封為煞神的張廷玉已經在里面了。 一口氣提在喉嚨口,沒出去,顧懷袖老大不高興,“二公子好,不知大公子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