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蔚初接通電話前還打算，如果靳澄讓他現在給他把漏在家里的什么東西送過去, 他一定會義正言辭的以太晚了的理由拒絕他。

    結果電話一點接通，電話那頭聽起來非常的熱鬧, 沈蔚初只“喂”了一聲, 就聽到那邊說了句，“通了”然后電話就換人了。

    沈蔚初明白了，這電話不是靳澄打的，是新助理打的。如果是新助理的話那就說得通了，估計只管執行任務, 都沒考慮到時間是不是已經凌晨了。

    沈蔚初感覺也是愁人, 那邊靳澄接通電話順口就問了句, “居然還沒睡？”

    沈蔚初想隔著電話爬過去掐死他,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你說呢？”

    都想到人會睡覺，還打什么鬼電話。

    靳澄剛剛收工，人也是疲憊不堪，雖說是都市劇，看起來沒什么難度，但是導演真的超嚴格，導演一點帶頭，感覺整個劇組都變得嚴格起來。

    今天要趕回來估計是不行了，明天早上五點還要開工，疲憊的靳澄根本沒注意沈蔚初的情緒，而是直接問重點，“你明天要考核？”

    沈蔚初愣了一下，火氣一下子就降下去了，“你打電話來就是問這個？”

    他是沒想到靳澄居然還能記得這事，一開始還打算每天收工就回家的人，其實從進組開始就沒回過家了，每天收工都很晚很晚了。這么忙居然還記得他這點破事，沈蔚初一下子就原諒他半夜兩點還連環奪命CALL的行為。

    “嗯?！苯螞]否認，一邊夾著電話，一邊方便一旁的造型師幫忙脫衣服，他后背都濕透了，外套是深色的所以沒看出來，大夏天的穿著正裝拍外戲，幾乎要中暑，“怕你還沒上場就輸了，所以來問一下，是不是又準備收拾東西跑路了?！?/br>
    沈蔚初：……

    “就不能說點好話？”抱怨歸抱怨，沈蔚初的語氣還是一點底氣都沒有，他不是沒有信心，他是害怕自己的信心會是一種錯誤的訊號，讓他盲目的連自己到底有多少存貨都分不清楚。

    所以現在的沈蔚初特別的迷茫，這陣子跟在園子打雜也算是看了不少，他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是不夠出新，大家都在朝前走的時候，他還停在原地，雖然把基本功練的更加扎實了，但是總覺得和別人比起來，自己還是差很遠。

    因為明白自己的不足，所以才會更加慌亂。

    “好吧！”靳澄已經換上了件T恤，感覺人都松了口氣，拿著電話走到了大廈旁邊，工作人員全都在前面忙著，這邊倒是清凈了不少，“既然你都要求了?！?/br>
    修長的身形靠在墻邊，低著頭盯著地面，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好話就是，我覺得你行?！?/br>
    沈蔚初在露臺上坐了下來，夜間的涼風吹得人很舒服，耳邊靳澄的聲音聽著很不真實，沈蔚初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又傳來一陣輕笑。

    “我說話不管用嗎？”

    靳澄說話當然不管用，但是這股子霸道不講道理的話現在聽來感覺確實還還算不錯，沈蔚初有點感觸，自己非常需要幫助的時候，這個人居然是靳澄。

    沈蔚初真心的說了聲“謝謝”，然后電話就陷入了沉默，他這邊安靜的幾乎能聽到他的呼吸聲，靳澄那邊喧鬧的仿佛是一個錯誤的凌晨。沈蔚初剛想打破沉默，那邊靳澄就開口了。

    “很多年前，我也跟你一樣?！苯巫鳛楦枋?，聲音本身就是帶有魔力的，在這樣的夜晚，他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讓沈蔚初感覺渾身都變得不對勁了，他靠在一旁的欄桿上，光著腳踩著草坪，感覺不像是在跟自己的老板打電話，而是在跟自己相交多年的摯友在聊天，對方為了安慰自己特地在收工后給他打了這個電話。

    一個讓他在這樣焦躁的夜晚漸漸變得安穩的電話。

    “即使過去很多很多年，我依然清楚的記得那感覺，出道前公司有選拔賽，我在后臺一直發抖，甚至想干脆走掉算了，明明對出道渴望的不得了，卻在臨門一腳的時候想要退縮?！苯蔚椭^看著地面，感覺現在說起來，那種緊張感又出來了，“害怕壓力是正常的，我不會教你如何去打敗他，如何去把壓力變成動力，那些都是放屁?！?/br>
    沈蔚初忍不住笑了，不加后面兩個字，他真的要以為靳澄要給他灌雞湯了，忍著笑回答對方，“我知道?！?/br>
    “你只要告訴自己，你要的東西在那扇門后面，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推開就行了。那扇門關的并不緊，你甚至不需要太用勁就能推開?！?/br>
    “嗯?！惫贿€是雞湯。

    買雞湯的靳澄真的充滿了違和感。

    “當然，在那之前你可以退縮?！苯魏鋈煌ｎD了一下。

    沈蔚初也有點不明白，靳澄好好的賣著雞湯，怎么忽然變味了，然后就聽到電話那頭的靳澄說。

    “如果你在那之前就退縮了，明天我們就微博見?！?/br>
    “你要干什么？”沈蔚初一下子就跳起來了。

    靳澄仰著頭靠在墻上，旁邊的助理已經找到他了，靳澄對著電話說：“就是你考核沒過，我就把那天拍的視頻分成幾段，給粉絲們連載一周?！?/br>
    “喂，靳澄！”沈蔚初急的連人名字都喊出來了。

    那頭人已經掛電話了，靳澄接過助理遞過來的水，跟著上了保姆車。心里也在嘆氣，那天就該拍視頻的，好歹在片場無聊的時候可以回味一下，沈蔚初穿著大褂的樣子，他就能給他及格分了，更不要說他的表演其實一點都不賴。

    沈蔚初則在這邊氣的哭笑不得，這個人就算是要安慰人，能不能專業點？

    結果這一晚上，沈蔚初也沒能睡個好覺，第二天一大早頂著兩個黑眼圈去園子的時候把小師叔都給嚇到了。葉子霽一看他這個樣子忙去廚房要了兩片土豆過來說要給他貼一貼，害得沈蔚初平白無故的又在園子里來了段晨跑。

    考核是上午開始的，其實也沒多少人，考核最大的目的就是提醒大家不要懈怠了，所以不管什么咖位，今天都是要參加的。沈蔚初都很久沒有經歷過這種氛圍了，確實緊張到不行，但是一想到昨晚靳澄說的話，他總覺得好像確實有點效果。

    沈蔚初還在院子里打轉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動靜。

    董老師居然回來了。

    園子里學徒的事董老師本來都不管的，這一次忽然回來，感覺在場的師兄弟們皮都緊起來了。

    沈蔚初本來還覺得自己就要摸到門把手了，只要推開就行，這會急忙把手收回來了，怕是再伸手要挨揍了。

    董老師也沒有看沈蔚初，直接在穆惟身邊坐了下來，什么話都沒說，就說了句，開始吧！

    幾個已經都開上專場的師兄們大大方方的上去了。

    還沒出過園子的師兄弟們戰戰兢兢的在候著。

    剩下的還在學藝的和沈蔚初瑟瑟發抖。

    靳澄今天在片場也有點心不在焉，從早上一直熬到中午，臉色難看的跟一夜之間丟了幾百萬一樣，嚇得劇組的人都以為今天哪里又出問題讓這位爺不滿意了。

    到下午的時候，靳澄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只要不在鏡頭前，人就一副非常不爽的樣子。

    助理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想問又不敢問，甚至想偷偷打電話問沈蔚初，這種情況下的老板，到底要怎么搞定？

    兩點的時候，靳澄的手機忽然響了，聲音很清脆的直接在響徹了整個片場，導演剛想發脾氣，靳澄朝著自己的助理伸手。

    助理一臉茄子色的把手機遞過去，心里很委屈，是自己老板說今天電話不用關機的不用調震動的，不是她不專業忘記關機的。

    她都偷偷接了一天的電話了，一來就接，速度奇快，這會電話她就疏忽了一點都，都沒看清楚是誰，老板就伸手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