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證法醫_第44章
第31章 【番外】春寒 【番外】春寒(趙副隊攻, 陳隊受,小心不要逆西皮) 手機鍥而不舍地震了兩輪,終于把陳飛吵醒,他于半夢半醒之間琢磨著——到底是砸了它?砸了它?還是砸了它? 當然他最終還是接起了電話。 聽到那聲睡眼惺忪的“嗯”,趙平生立刻說:“專案組半個小時之后開會,你趕緊起來收拾,羅隊的要求,當著外省同僚都利索點,報告我幫你寫好了, 等下照著念就行?!?/br> 抓了抓布滿胡茬的下巴,陳飛閉著眼問:“現在幾點?!?/br> “七點半?!?/br> “cao……老子六點才躺下……” “審出來了?”將手機放到手機架上,趙平生點開擴音器, 他還在開車,然而這電話一時半會絕不能掛, 要不陳飛肯定會再睡過去。 “瞧你問這問題,還有我撬不開的嘴?” 聽動靜趙平生知道陳飛是起來了, 然后聽筒里傳來“啪”的一聲響?!澳阌衷谛菹⑹页闊?,忘了上次把枕套燙的跟篩子似的,后勤處老賈差點找你拼命?” “他是怕我一根煙把大樓點了?!标愶w嗤笑一聲,緊跟著又因尼古丁刺激咳了起來。趙平生眉頭微皺,語氣稍加責怪:“睡覺之前沒倒杯水放桌上?” 陳飛咳了半天, 終于喘順口氣后抱怨道:“連軸轉了兩天兩宿,等那孫子簽完字畫完押老子都他媽不記得是怎么從審訊室走到休息室的,還倒水?有那功夫我都能來一小覺?!?/br> “行了, 聽聽你那嗓子,少說點話?!壁w平生叮囑他,“我桌上的保溫杯里泡了枸杞,昨兒晚上走之前晾的,現在溫度應該剛好,你待會喝那個?!?/br> “得,我收拾收拾,誒你刮胡刀放哪了?” “更衣柜第二格?!?/br> “待會給帶倆花卷上來,媽的加一宿班,餓的老子胃直抽抽?!?/br> “好?!?/br> 掛上電話,陳飛把洗漱用品翻騰出來到衛生間去打理門面。鏡子里映出張憔悴痩削的面孔,被同僚稱為“虎目”的雙眼里血絲尚未褪盡,下巴上的胡茬放肆地生長,一如陳飛本人性格那樣的不羈。 去年羅隊長年滿六十五,已經返聘了五年本來徹底要退了,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副隊長陳飛追捕嫌疑人時致對方從六樓的天臺摔落,腰椎粉碎性骨折落下終身殘疾。陳飛背上個重大處分,留任查看三年方可撤銷,榮升隊長無望。省廳空降來一位新隊長,沒干倆月就被重案組這幫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爺們給氣走了,局長沒轍,又把羅隊返聘回來這幫人才算消停。 事實上陳飛曾推薦趙平生繼任隊長之職,本來他就對坐辦公室沒熱情,干他的副隊長天天在外頭跑抓人渣挺好。再說趙平生是局里為數不多的博士生之一,又有十五年的從警經驗,論學歷論業務沒人能說出半個不字??哨w平生卻在局長找他談話的時候委婉地拒絕,說自己政治覺悟不夠,開會一看紅頭文件就犯暈,去省廳一見大官就腿軟。 給局長氣的七竅生煙。 ———————— 會議室里煙霧繚繞,作為在場唯一的女性,苗紅選了個最靠近窗邊的位置坐下。這是她入職重案組以來第一次參加專案組行動,目標是協助外省的禁毒同僚抓捕逃到本市的毒販。這里是海濱城市,自開埠之初便成為走私偷渡的重災區,每年被緝私警和海岸巡邏隊攔截在海面上的逃犯高達三位數。 本案的目標人物綽號“金山”,迄今為止沒人知道他的真名,在中緬邊境一帶制毒販毒長達二十年之久,和金三角的大毒梟有著密切的合作。金山精明狡詐,行蹤不定,為人又心狠手辣,當地警方犧牲了數名臥底的性命才打探到他的老巢所在地??删驮趪诵袆拥漠斕?,金山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喬裝打扮混上一輛開往本省的大巴車,溜之大吉。 現在有確切的消息,金山就在本市,計劃近期偷渡出國。專案組迅速成立,由局長任總指揮,重案組羅明哲隊長和禁毒大隊柯建國隊長為行動負責人。省里給專案組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們必須將金山抓捕歸案,否則有一個算一個,全扒了衣服回家待崗。其實不用省里要求專案組的每一位成員都會拼盡全力——不為別的,就為告慰同僚們的泣血英魂。 三天前陳飛剛抓了個蛇頭,突審了兩天才問出點線索,今天專案組開會,他得匯報工作。幸虧有趙平生給泡的枸杞茶潤嗓子,要不他一說話就跟砂紙刮木頭一樣嘶啞。 開完會出來,羅明哲問他:“稿子又是趙平生給你寫的?” “后面審訊那段可是我現場發揮啊,老領導?!标愶w嘿嘿一樂,“多精彩?!?/br> “嗯,你一句話里有九個臟字那段最精彩?!?/br> 羅明哲斜了他一眼。甭看陳飛也是四張的人了,可在羅明哲眼里,他永遠都是那個十八歲中專畢業就進公安局搞刑偵的愣頭青。陳飛在刑偵處有三個最——追起嫌犯來跑的最快、遇到危急關頭最不要命、打人的時候下手最黑。他是羅明哲最驕傲的徒弟,但也是最讓老爺子不省心的一個。 邊往辦公室那走著羅明哲邊說:“對了,下午特警隊那邊來人協助專案組工作,你負責協調一下?!?/br> 陳飛一愣,問:“衛東師兄?” “具體派誰來我還不清楚,按理說應該是他?!绷_明哲點點頭,“不過也未必,我們家羅家楠前些日子又闖禍了,帶著他爸的警棍去學校打架,說是為了保護女同學。衛東因為這事兒被隊上記了一次過,不知道現在能不能出外勤?!?/br> “您這孫子有前途,是個當警察的料?!?/br> “他要想干,我支持,要不想干,那最好。這些年送走了多少同事?就說跟你一批進來的,還剩幾個喘氣的?” 陳飛在心里默默盤算了一下,回答道:“算上我,三個?!?/br> 羅明哲緩緩嘆息,背過手拖著早年留下槍傷的微跛腿腳,在走廊上拉出一道寂寞的背影。 ———————— 趙平生開完會就帶著苗紅去查陳飛審出來的線索了,臨近下班點才回局里。一進辦公室,他看到羅衛東坐在他的辦公桌旁,正和陳飛有說有笑。 “誒,趙員外回來了,趕緊說說,查到什么了?”陳飛起身去拍趙平生的肩膀,沒想到手上撈了個空,然后他意識到趙平生看上去不太高興。 趙平生是博士,在重案組里學歷最高,能掐會算,大伙就送了他一個“員外”做外號。但其實沒人真這么叫他,就只有陳飛,而且越是有外人在的時候越這么叫,就跟替他顯擺高學歷似的。 按理說羅衛東也不算外人,羅明哲是他爸,這一辦公室里只要是歲數比他小的都管他叫師兄。他又是特警隊的支隊長,經常和重案組合作出現場,用羅衛東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一個月見陳飛的次數比見自己老婆都多。 趙平生頂膩味聽到羅衛東說這句話了,更讓他搓火的是,陳飛還得接一句“那可不,我十八歲就認識你了,嫂夫人那會還在上大學呢”。而且每次看見這倆人臉對臉拍著胳膊大腿遙想當年的時候,他就覺得喝水都噎在胸口那下不去。 沒錯,他喜歡陳飛,可陳飛喜歡的人卻是羅衛東。趙平生是心理學博士,哪怕再微小的肢體動作和面部肌rou變化也逃不過他的眼睛。他能看出來,羅衛東在陳飛心里絕不僅僅是“衛東師兄”而已。 他不止一次地想要質問陳飛——羅衛東有家有室,疼媳婦疼得整個系統人盡皆知,你陳飛就是把心都掏出來給他,他又能回報給你什么?然而事實是,他根本沒有立場質問陳飛,因為迄今為止,他從未向陳飛表露過哪怕一點點心思。就像陳飛默默地壓抑著對羅衛東的感情那樣,他也在壓抑著自己對陳飛的愛意。 每到夜深人靜,當那份占有欲在內心瘋狂滋長時,趙平生總是會捫心自問—— 你還能等多久? ———————— 趙平生帶回來的線索很有價值,專案組成員經過分析后,一致認定金山的藏身處就在位于郊區的蒙山地帶。那里國道和省道以及高速交匯,道路四通八達,布控極其消耗人力。而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嫌犯就算逃不出警方的布控范圍,也可以藏匿入茫茫林海,尋找起來就更為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