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總是躲著我_第74章
那人全身仍在抖,如風中燭火,透露著絕望而恐懼的氣息,莊白書發顫的手和臂肘把人抱得越緊,讓他陷到自己的懷里,許笙感覺那人在輕吻著他的額頭、鼻尖,他聽著莊白書沉悶的心跳,恣肆的淚水濕潤了那人的頸窩。 這一刻,所有的顧慮和恐懼都仿佛消逝而散,他們就這么緊緊抱著彼此,感受著對方劇烈的心跳,就好像整個世界,整個空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第55章 黑寂的天空如被巨大的陰霾籠罩,整個城市隱覓于灰蒙和塵埃之中,在殘酷的自然災難面前,一切都顯得那么脆弱和不堪一擊。 地震后的城市上空烏云連片,細雨綿綿不絕地落下,直打濕了殘破的墻壁,浸潤進狼藉干涸的地面。 這所城市的建筑抗震級數大概很高,也或許是一場中強震,許笙輕垂著眸,睫毛微微顫動,他恍惚地看著速倒退的樓房建筑,一路也沒發現哪幢坍塌的景象,但只是像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攉去了生氣一般,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灰蒙蒙的。 若是那種災難性的強震,他上輩子無論如何也會記得,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打個措手不及。 為什么......為什么他們前世來歐洲時沒發生地震? 莊白書那時出了賓館去了哪里呢?許笙想到這兒就忍不住地慶幸起來,想來自己也愚蠢的可笑,竟然篤定地認為莊白書就一定會走他們早些時走過的路。 就像冥冥中注定似的,那時候,哪怕他要是走岔一個路口、轉錯一個街角,就不會找到莊白書了。 許笙以為,重生會讓他長進,給了他機會讓他更理性、更成熟、更決絕。而事實卻恰恰相反,他反而變成了一個徹底的懦夫,他已經變得比任何一個人都懼怕死亡,懼怕死亡過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人時那種無邊透骨的凄寂。 也許是親眼見到那個人平安無事,許笙終于放下心,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像出了半個軀竅的靈魂被強強扯回,這個時候,他覺得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這也就是他能有余韻和空閑去想別的事的原因,他眼睛困倦地都幾乎沒法睜開,可思想、頭腦卻都是清楚的駭人,可他什么都說不出來。 許笙感覺很冷。 不管是迎面嗖嗖吹來的涼風,還是從傷口流到臉頰又迅速冷卻的血液,身下莊白書冰涼的沾了雨露的外套后襟,都讓他的肋側、肩胛的皮膚如被千萬個寒針竄入體內般,陣陣顫栗。 全身冷若置身冰窟,頭腦連帶傷口處卻漲得guntang難耐,這種冰火重天的處境無疑是一場酷刑,在一寸一絲地折磨著他,讓他連呼吸都變得灼痛起來。 冷.......還很疼,疼的他都想掉眼淚。 就連他自己也說不出來到底是傷口疼還是哪里疼,滾熱的淚滴噙在眼尾,好半天才順著流下來。 自己大概是發燒了,他張了張嘴,卻發現一個音節都叫不出來,模糊的視線里,莊白書額頭上的汗珠不斷地滑下,摟著他雙腿的手臂卻越鉗越緊。 許笙鮮少有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胡思亂想意志清醒的時候,以前他發燒的時候總是渾渾噩噩,最后連當時發生過什么事都記不出個大概,但此時此刻,他卻清晰地想著,要是莊白書知道自己正發燒難受,這個人會跑的更快吧。 畢竟背著將近一米八的男人飛速奔跑著,即使是莊白書也會吃不消。 許笙慢慢闔上嘴唇,不再試圖說話。 似乎自從遇到自己之后,莊白書就從沒碰上過一件好事,自己大概是老天怕來折磨他的瘟神,上輩子把他害死還不夠,這一世又來讓那人黯神難過。 ....... 許笙.... “許笙!許笙?!” 莊白書急迫粗重的叫喊聲傳入耳廓,震得他眼皮終于睜開了一個縫,許笙用鼻子悶哼著回應了一聲,沒說話。 “許笙,不許睡聽到了嗎?!”莊白書不斷地跟他說話,把他的身子往上扥了扥,許笙被顛得不舒服,慢慢睜開眼,迷茫地看著他。 莊白書看著許笙頭上剛剛包纏的簡陋的衣料布條,傷口處已經被殷紅的鮮血染透,那人口唇蒼白、細白的脖頸都濕漉漉地浸著冷汗,莊白書一想到這可能是失血過多的癥狀,心就越來越往下沉。 他們的位置靠近湖濱公園的后身,這里位置偏僻,就連平時都沒什么車輛駛過,莊白書把人背到相對繁華的街區,這才攔到一輛私家車。 說來也巧,坐在主駕和副駕的兩個人便是剛才幾乎救了許笙一命的那對外國夫婦。 莊白書剛扶著許笙坐上后座,他們就認出了許笙。 “我的上帝啊,他好像比之前更嚴重了?!苯鸢l女人驚訝地看著許笙發白的臉色,連忙道:“座椅后面有醫藥箱和繃帶!” 莊白書快速拿過繃帶,讓那人靠在他懷里,環著許笙的頸肩慢慢把之前的布條解下,即使動作已經放得十分輕柔,許笙卻仍疼得眉心蹙起,濕熱的氣息也急促起來,盡數噴在莊白書的頸窩。他緊抿著唇,迅速麻利地給許笙重新包扎傷口, “他一直在奔跑,可能急著去某個地方,或是找什么人,非常焦急?!?/br> 莊白書疑惑地問起兩人是否見過許笙,他們見莊白書能聽懂英語,便說起之前看到許笙的場景,提到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夫妻倆仍心有余悸: “當時震感非常強烈,那個廣告牌幾乎貼著他砸下來!要是晚躲一秒,這個男孩可能現在就不會在這里了?!蹦莻€中年女人道:“當時頭上流了很多的血!看上去非常嚴重,就像經歷了一場可怕的車禍?!?/br> “我們攔住他勸他去醫院,但他態度很堅決,沒有停下的意思?!遍_著車的男人扶著方向盤,透過小鏡,看了一眼緊緊摟著許笙的莊白書,疑問道:“他堅持尋找的那個人,是你嗎?” 莊白書聽得心驚rou跳,他撫撥著許笙額前的發絲,盯著那人垂下的眼瞼和像被水洗過一般煞白的臉頰,手無可抑制地顫抖起來,沉聲道:“是......” 前面的夫婦也愣了一下,狹小的車廂內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隨后,坐在主駕的男人緩緩開口道:“......你對他來說一定非常重要,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br> 莊白書感覺心臟驟然一滯,隨即泛起密密實實的悶痛,疼得他全身都在抖,許笙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他。 因為他,許笙差一點就...... 莊白書想狠狠痛揍自己一頓,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懊悔最混蛋的事,就是把許笙一個人留在賓館,他根本沒法想象,許笙是懷著一種怎樣絕望和焦急的心情順著一條條街區找他,那人滿眼淚水狼狽不堪的模樣像一把利刃,一寸一寸割攪著他的心尖。 而可笑的是,他竟然也懷疑過,許笙對他的愛。 車子一路飛馳,穿過無數的街區,這場地震沒對這座城市造成很大的破壞,卻無可避免地讓城市里的住戶陷入了被恐懼和驚慌籠罩的陰影。 他們趕到了最近的臨時避難場所時,夜色已深的駭人,夫妻倆去幫叫來醫務人員,莊白書跟在后邊把許笙送進了救助室。手仍在不停地抖,他感覺自己的神經已經不堪一擊,許笙平安無事醒來之前,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無邊的懊悔和煎熬。 ........ 許笙睜開眼時,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視線清晰之時,他只覺全身發軟,疲憊得要命,頭上貼著皮膚包纏的東西很熱,熱得他額頭都噙著細細的汗,額角傷口的疼痛感在疲軟的身軀里很是突兀,這種滋味絕對不好受。 許笙動了動,卻發現手被人緊緊地握著,另一只則在打點滴,他側頭看向床邊的人,隨即喉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