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他是野路子出身,在第一次按照吳教練糾正的動作練習時,他連手腳都不會擺動了,差點兒沉底。 吳教練是個嘴臭的,黑著臉把他罵的狗血淋頭,氣的厲橙當天就收拾鋪蓋卷鬧著要回福利院。 結果還沒走出校門呢,他想起校長答應的獎學金,又氣哼哼的回來了。 吳教練那傻b(eta)不是說他在泳池里撲騰的樣子像只野猴子嗎?他就讓他看看,野猴子也是能拿冠軍的! 后來,厲橙參加的賽事越來做多,在泳道中的名氣越來越大,拿到的獎杯數不勝數。他也逐漸知曉,吳旭當初用那么好的條件把他招進來,傾力培養他,究竟頂著多么大的壓力。 為了不辜負教練的信任,厲橙向來嚴格要求自己,每天都要比其他同學多練習一個小時。 ……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厲橙只多游了五個來回,就覺得身體疲憊的不得了,手臂有些擺不動了。 他決定上岸休息。 可他剛一離開水池,驟然消失的浮力讓他雙腿一軟,差點栽倒在泳池旁邊。 不對啊,今天運動量雖然大,但也不至于大到讓他站都站不穩啊。 見他從水中起身,吳教練問:“怎么出來了?” 厲橙實話實說:“不舒服,有點虛,胳臂都擺不動了,全身都有點不對勁兒?!?/br> 吳教練翻了翻訓練日程:“今天這個量是你能承受的,你上周做的時候不僅提前做完了,還額外游了兩公里呢?!?/br> 可厲橙身體的疲憊是實打實的,他會逃課,但是絕對不會在游泳這件事上騙人。 吳旭眉頭皺起來,問他:“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昨天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戲去了?” 厲橙:“……” 吹口哨.gif “小王八!”吳教練氣的脫下拖鞋扔了過去,厲橙身子一扭,險而又險的躲開了?!爸澜裉煊杏柧?,你還敢熬夜玩游戲?信不信我把你手機砸了?” 厲橙沖他做鬼臉:“老王八,誰讓你突然加訓?我早就和我游戲里的隊友約好了,哪有團戰的時候會長不在的道理?” “我加訓還不是為了你好?”吳教練把手里一紙文件遞到他面前,厲橙剛想接過來,吳教練又扔給他一條干毛巾,讓他擦擦他濕漉漉的爪子。 厲橙擦干凈身上的水,這才接旨一樣接過了那張輕飄飄的文件。 然后,愣住。 “怎么,看不懂中文了?”吳教練看他出丑,笑道,“要不要我幫你念?” “教練,這上面說得是真的嗎????。。?!”厲橙要瘋了,手抖的要命,“我,我,我真的可以……?” “傻小子,當然是真的!”吳教練大笑,“下個月月初就要開始地區預選賽了,然后各省的苗子送去國家隊集訓,最后選出一支隊伍——你們將代表華國,參加世界中學生運動會??!” 厲橙對著這張紙看了又看,紅色的印章就蓋在文件的右下角,清晰的不能再清晰。 男孩的心從未跳的這么快過,曾經他的目標就是參加業余級的比賽,拿個三五百的獎金給自己和meimei吃頓好的。 可是現在——他能去參加世界級的比賽了! “別那么樂觀?!眳墙叹毎逯樈o他潑涼水,“你要先在省級的選拔賽上奪冠,還要在集訓時得到國家隊教練的認可,你以為這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嗎?你確實到現在為止取得了一些成績,但是你不能太驕傲,全國有多少優秀的游泳苗子?這泳池里全是游龍!” “全是游龍又怎么樣?”厲橙揚起下巴,不屑一顧:“您就等著看我鬧海吧!” …… 得到了這個好消息,厲橙走路似乎都帶著風。 為了慶祝這件天大的喜事,他必須去好好搓一頓! 學校食堂里那些炒菜哪里能滿足他的胃口,他給小老弟們打了個電話,通知他們“老地方見”。 所謂的老地方,其實就是虎哥工作的那家炸雞店,便宜量大rou又足,正適合他們這些正在長身體的餓鬼。 厲橙熟門熟路地翻墻出學校,順著梯子往下一躍—— 結果冤家路窄,蕭以恒居然就站在墻下! 厲橙:“……” 蕭以恒:“……” 厲橙先發制人:“你怎么在這兒?” 蕭以恒手里拿著一只臟噗噗的花皮球,站在這個陰暗無人的小巷中,實在是又違和又突兀。 蕭以恒正要回答,巷口傳來一個小朋友細細的聲音:“大哥哥,你,你找到我們的皮球了嗎?” “找到了?!笔捯院闵陨蕴岣吡艘幌乱袅?,“我現在就出去?!?/br> 原來,今天蕭以恒放學經過這條小巷時,遇到了幾個在馬路上玩球的小朋友,皮球滾進了小巷,巷子又黑又可怕,他們不敢進來,只能求助于從這里經過的蕭以恒。 這件事對蕭以恒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哪想到他在巷子中不僅找到了皮球,還找到了一個人。 一個剛剛洗完澡,頭發還滴著水的omega從天而降。 他身上帶著淡淡飄散的橙子味,混合著洗發水的花香,融合成一股味道特殊的體香。 蕭以恒不動聲色地把目光從他那滴著水珠的發梢移開,看向了別處。 厲橙也在打量著蕭以恒:幾日未見,蕭以恒好像沒什么變化,還是那樣高挺、瘦削、冰冷,像是一株立在空曠雪地中的松樹,安安靜靜地背著書包站在那里。 唯一的不同是……蕭以恒身上,居然穿著一件長袖校服。 厲橙:“……”他沒忍住問,“你又買了一件校服?” 蕭以恒:“嗯,怎么了?” “可之前那件校服……” “你要還給我?”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段對話,可厲橙不知怎么回事,故意否認道:“你那件衣服,上面一股alpha的臭味,早就不知道被我扔到哪里去了!” 事實是,那件衣服不僅沒被他扔掉,那天晚上還陪他睡了一覺,然后被他仔仔細細洗干凈,藏在了自己的衣柜中。 蕭以恒不知實情,見他說得這么斬釘截鐵,便真以為他把自己的校服扔掉了。 不過,蕭以恒當初把校服留給厲橙時,便做好了這小混蛋不會把衣服還給他的心理準備。 厲橙本來還等著他大發雷霆、然后借故再同他打一架呢,哪想到蕭以恒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拿著那只皮球就走出了小巷。 被忽視的厲橙渾身更不舒服了。 他雙手插兜,吊了郎當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只見小巷外有四五個小朋友眼巴巴地守在那兒,見蕭以恒把他們的皮球拿出來了,立刻興奮地圍了上去。 “大哥哥,你真勇敢!” “大哥哥,你人真好!” “大哥哥,巷子里那么黑,你不害怕嗎?” 他們七嘴八舌地問道。 蕭以恒搖頭:“不黑,哥哥在巷子里找到了一個會發光的電燈泡?!?/br> 小朋友們把目光轉移到了他身后的厲橙腦袋上。 滿頭金發的厲橙:“……” 小朋友們夸張地“哇”了一聲:“這個大哥哥的腦袋果然亮亮的??!像是一顆閃閃發光的大太陽!” 厲橙被那么多小朋友圍觀,忍無可忍地從牙齒縫隙里擠出了幾個字:“蕭以恒,你——” 蕭以恒挑眉:“沒大沒小,為父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厲橙半點不怵,伶牙俐齒地辯回去:“你想當我爹?這親戚你可攀不上。我爹走得早,你要想當我爹,以后清明我也給你上三炷香?” 蕭以恒一愣,仔細端詳了厲橙幾秒,可他卻沒能從厲橙那張驕傲張揚的臉上,看出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若是假,哪個當兒子的會詛咒自己的父親? 若是真,又有誰會把年幼失怙的傷口翻出來給別人看?這要多殘忍,多堅強? 厲橙沒想到蕭以恒會在短短幾秒里就想到這么多事情,他見對方不說話,還以為自己占據了上風呢。 當他們兩人斗嘴時,那幾個小朋友看得津津有味,把視線從左移到右,又從右移到左。 其中一個膽子最大的小男孩舉起手,就像是小學課堂上提問那樣,右手手肘抵住左手手背,興奮地把小手懟到了他們之間:“大哥哥大哥哥,你們是在打情罵俏嗎?” 蕭以恒:“……” 厲橙:“……” 蕭以恒問他:“你從哪里聽來的這個詞?” 小男孩得意洋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聽我mama說的!因為我jiejie和她女朋友就像你們這樣,總是吵來吵去的,我mama說,她們不是在吵架,而是在打情罵俏~吵得聲音越大,她們就越黏糊,感情就越好~~” 厲橙真想和這位小朋友的母親聊聊,不要隨便給未成年孩子灌輸這種奇奇怪怪的思想?。?! 小朋友們抱著球嘻嘻哈哈的離開了,完全沒想過他們的童言稚語,會給兩個當事人帶來怎樣的尷尬。 兩人你眼瞪我眼,忽然又同一時間移開了目光。 蕭以恒盯著厲橙的頭頂那兩根亂翹的呆毛,厲橙盯著蕭以恒校服上齒牙咬合整齊的拉鏈。 不知從何時開始,那股高山雪松味道的信息素,再次飄散了出來。 “……蕭以恒,你別動不動就耍流氓!”厲橙趕忙后退一步,臉都氣紅了,“你不知道在公共場合釋放信息素是很無恥的行為嗎?” “究竟是誰無恥?”蕭以恒哪想到他會倒打一耙,反問,“明明是你身上帶著一股味道?!?/br> 厲橙:“我哪有什么味道?我剛游完泳洗完澡,身上干凈的不得了!” 蕭以恒見他死不認錯,直接邁步走近。這一步,一下拉近了兩人的距離,alpha身上清冷的信息素鋪天蓋地的涌入,厲橙幾乎整個人都被泡在了信息素的海洋里。 就像是從未喝過酒的人第一次喝下過量的酒精,一種奇怪的頭重腳輕的感覺,侵襲了厲橙的感官。 又是,又是這樣。 只要一聞到蕭以恒身上的信息素,厲橙仿佛就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厲橙,你是真傻還是在裝傻?”蕭以恒逼近金發男孩,一步步把他逼到了墻角。 “——帶著那么甜的橙子味從天而降,落在我的面前?!?/br> “——幸虧你今天遇到了一群還沒分化的小朋友,若是遇到一群alpha,你身旁連一個小弟都沒有,你這一中校霸,要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