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連輕輕摩挲著自己手心，按著紋路，一點點，描摹前進。

    人啊，本以為殊途同歸，卻原來，不知在那個地方，早已經分道揚鑣，愈行愈遠。就像手里的紋路。不知不覺，他們從交叉的地方規行矩步，卻永遠地隔了一條鴻溝。

    “他叫什么？”鳳連深吸口氣，緩緩道。

    “明瓊?！鄙蚺诵睦镆痪o。皺了皺眉。卻還是說了實話？

    果然，對面的人猛地抬頭。望著明瓊好一會兒，忽然幽遠一笑。

    竟然姓明嗎？

    ………………

    沈潘去了靜清院。一樣的茂林修竹。一樣的看不見太陽的綠蔭地。

    沈潘帶著明瓊左拐右拐，登堂入室。

    “回來了啊?！鄙蚯迦匀惶稍谔梢紊?，閉著眼睛曬太陽。

    “少爺?！敝湓诓恢目脴渖?，像只猴子一樣，大叫大嚷著。

    “閉嘴?！鄙蚯灞犻_眼睛，遠遠白他一眼知武。悠悠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媳婦兒？”伸腰伸到一半的沈清看到來人，扭了臉，淡定問道。

    “媳婦兒?！鄙蚺诉肿煲恍??！懊鳝?，我三叔?！?/br>
    “哦?！鄙蚯邈读艘凰?，繼續伸腰?！伴L大了，翅膀硬了。什么事兒都敢做了?！?/br>
    “一般一般?！鄙蚺酥粫俸傩?。摟著明瓊，從善如流地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翱蛇€安好？”

    “妥?！鄙蚯逄籼裘?，身子一歪，又懶懶地躺了回去。想了想，怕是覺得不妥。又坐了起來?？戳搜巯沧套痰纳蚺?，又瞥了眼狠狠瞪著他的明瓊。

    從那青緞的衣服里掏啊掏，掏了好久，才摸出塊玉來。

    “小玩意兒。沈潘娘壓在我這兒的。給你罷?！鄙蚯宕蛑?，這才躺下了。

    “這?！泵鳝偧t著臉。望了望沈潘的臉。

    “這是我小時候帶的平安玉，娘留給兒媳婦的?！鄙蚺似持竦ǖ??！澳阋部梢圆荒??！?/br>
    “拿?！毙『⒓奔睉宦??；琶Z了沈清手里的玉。臉上帶著甜甜的笑?！爸x謝三叔?！?/br>
    “不。不謝?！鄙蚯鍎e扭地看了眼眼前的人。撇了撇嘴，清冷的臉上染了些緋紅。

    臉紅原來會傳染。能讓沈清這不要臉的臉紅。沈潘覺得今兒天氣真好。舒暢宜人。

    “回來了還走嗎？”沈清臉紅也是一瞬。片刻間收了臉色，聊聊道。

    “一會兒就走?！鄙蚺它c點頭?！澳闾嫖易o著他。等我回來?！?/br>
    沈清卻抿著嘴，看著他。久久不說話。

    沈潘一愣，同樣看著沈清。摟著明瓊腰上的手一緊。

    “你知道你院子里的那位做了什么嗎？”沈清忽然道。說的平靜怡然。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鄙蚺嗣嫔蛔?。毫不遲疑道。

    “那。好吧?！鄙蚯逍π??！拔姨婺阕o著他。等你回來?！?/br>
    “謝謝三叔?！鄙蚺寺犃?，才堪堪舒展眉頭。拉著明瓊給沈清磕了個頭。

    “不用謝了?！鄙蚯鍞[擺手?？匆膊豢此麄?，讓他們起來?！澳阒牢覠o為，卻把他放在我這里。沈潘你不怕嗎？”

    “怕什么？”

    “沒什么?！鄙蚯逍π?。打了個哈欠?！澳阕甙??！?/br>
    有時候，他覺得他的這個侄子有一份穩重的睿智。

    可這份覺得，并沒有持續多久。

    “別把你侄媳婦教壞了?！鄙蚺宿D過去，對他幽幽道。

    “滾?！鄙蚯逡荒_踹在他屁股上。

    “你等我?！鄙蚺吮е鳝?。沉沉看著他?！暗任一貋?。咱們就走?！?/br>
    “我等你?！泵鳝傂π?。不吵不鬧。由著他抱著。

    “嗯?！鄙蚺擞H在他眼瞼上。輕輕道?！白吡??！?/br>
    “好?！泵鳝傸c點頭。撒了手，不去看他。

    他擋不住沈潘。他也不愿意擋。不愿意日后沈潘帶給他的日子里，夾雜著對鳳連的愧疚。

    欠誰，都不能欠著鳳連。

    起風了。秋風蕭瑟，帶著片片枯黃的落葉，在本該紅紅火火的季節里，悄悄委地。

    今天，明琛仍舊沒來。

    “爺。我有點冷?！彼兔鳝側グ仓玫闹渥貥渖?，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哆嗦道。

    “有爺冷嗎？”沈清明眸一瞥，緊了緊身上的錦被。沒好氣道。

    “沒。沒?！敝溲柿丝诳谒?，慌忙擺擺手。老老實實拽著衣袖，蹲著了。

    “您方才為什么不告訴少爺?！焙靡粫?，知武百無聊賴地揪著樹上青黃的葉子道。

    “說什么？”沈清嘆了口氣。清冷艷麗的臉上多了絲落寞?！八裁炊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