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約定

    “雙拳難敵四手?！鄙蚯遴??！八@是讓我們權衡利弊，趁早選?！?/br>
    “可那人，說不準，咱們是與虎謀皮呢？”明琛皺眉?！叭绱藷o上心計，只怕是咱們請神容易送神難?！?/br>
    “那人為何要與我們示好？他是世家子。還是如今盛都里最炙手可熱的世家子?！?/br>
    上官家本就不弱，如今結合了李家。怕是無人能撼其左右。從今日之事就可以看出來，世家底蘊，實非他們能夠預料的。

    “仇人的仇人，可不就是朋友了？”明琛雙眸一動?！懊鳙i讓他栽了個大跟頭，用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怕是入不了上官清顏的眼?！?/br>
    “可他明知。咱們?！泵麒∴??！暗啦煌幌酁橹\?！?/br>
    “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多了，你知道沈潘是在放虎歸山，你不也當作看不見？成全可他？”沈清笑笑。執起他的手來，輕放在自己如玉的臉上摩挲。

    “我又哪里能忍心你左右為難？那個孩子心氣正，若是沈潘在他身邊。說不定?！泵麒∮杂种?。

    “你呀你。當年我爹夸你可堪大任算是夸到狗肚子里了?！鄙蚯遴列σ宦?，玉顏明媚。

    “我只記得他說他家三小子高山仰止，淵渟岳峙?！泵麒∧罅四笏哪?。調笑道。

    “那克謹有禮呢？溫文爾雅呢？”沈清抬起下巴瞪他。

    “記得呢，記得呢，當年的如玉公子高山上的玉梅一樣，可望不可即?！泵麒∮芍掳驮教г礁??！懊麒∪行?，摘了你這朵高嶺之花。讓你明珠蒙了塵?！?/br>
    “崇明”沈清一怔。低下了頭來。眼眸一闔，癡癡念一句?！拔也皇??！?/br>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泵麒⌒π??？粗驱R刷刷的眉毛，鬼迷心竅一般，伸出指腹輕輕一碰。

    “我知道你為了我，和靖國公府偷偷分了宗。我知道你為了我違逆圣旨，整日里呆在靜安院里，甘愿當個閑散的素人。我也知道你愛我，所以你甘愿犧牲。我也知道，你不愿意讓我登上那個位置?！?。

    “質素。你我相伴那么多載。我哪里會不知道你？”明琛輕輕撫過他的眼瞼。將那眼角的淚抹去。

    “對不起?！泵麒≥p輕嘆一句，抱他入懷？“你為我委屈了那么多。我卻沒了當年搶你策馬逃奔的勇氣，不能棄天下不顧?！?/br>
    “可我又不后悔，我吃了熊心豹子膽，能把當年的荷衣少年郎擁入懷里，告訴他，我心慕他。生死契闊?！?/br>
    “我知道?！鄙蚯蹇吭诿麒@氣。

    自己犧牲了那么多，他知道。他犧牲了多少自己又何嘗不知？

    這幾年他的名聲越來越不堪，有人說他放浪形骸，有人說他不甚穩重。有人有心人說三皇子被狐貍勾了魂去。連皇上都不愿意看他。

    誰又知道，那人當年秀雅沉靜，風致楚楚，何至于變成這樣？

    還不是做給天下看？為了以后，他能夠順理成章，將他們大白于天下？

    “前路茫茫。有你便是了。明琛。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同你一起?！?/br>
    子如廝，子慕予，予欣然。

    算什么犧牲？總是甘之如飴的。

    “日后若是史書寫咱們一筆，也是風流韻事?？珊?？”

    一年又一年，總有人書寫他們自己的風華。

    ……………………

    沈潘回到靜清院的時候。張氏自然等在客房。

    “你回來了？”沈潘一愣。這才恍然憶起來，過了年，他娘該和祖母一起回來了。

    “是呀?！睆埵蠂@一句。一身寬大的素袍還沒褪去。臉上倒是涂了些許胭脂，看得沒那么冷清。

    “我兒，長大了?！睆埵相痪?。認真地端詳著沈潘的臉?！扒迨萘诵??！?/br>
    沈潘屏著息。低眉順眼地讓張氏一寸寸看個便。

    “越來越像你爹了?！睆埵闲π?。眼里柔和地有些凄切。

    “是呀?！鄙蚺舜舸酎c頭。心中一動?！澳?。倘若孩兒出去征游四方，你可愿意，隨著孩兒?！?/br>
    “為娘跟著你，不是個拖累？”張氏笑笑。眼角絲絲皺紋，像是初春葉子上淺淡的紋絡。

    時光從不繞過誰。

    “自去吧。天空那么大。合該出去。便是為了自己，也不能呆在靖國公府?！?/br>
    “娘是什么意思？”沈潘皺眉一愣。

    “娘老了?！睆埵虾笸艘徊?，素釵隨著身子輕輕一晃。那青絲里，點點的白發，還是灼了沈潘的眼睛。

    “無論我兒去哪里?？傄桨残??！睆埵蠌膶挻蟮乃嘏劾锾统龃鹬閬??！皫习?。為娘求了佛祖。一顆一顆，親手刻的?！?/br>
    “娘？”沈潘一愣。

    “勿多說?！睆埵现棺∷麆傄獑⒌拇??！澳锒贾??！?/br>
    “娘該回去了。人啊，拜拜佛，總是心安一些?！睆埵贤?。終于還是別開了眼去。

    對著一側站著的鳳連，目光逡巡了好久。微微欠了身子?！澳愫芎??！?/br>
    “是?！兵P連含笑著頷首。

    “我自踏出家門前就未曾想過回頭?！睆埵戏隽朔鲎约侯^上的素釵。盈盈一笑。美人遲暮?？蓺赓|如舊?？吹贸鰜?，當年春花朗照的好光景。

    “如今得見你。也算是全了我的心愿。若是有人相詢，你可知該怎么說？”

    “夫人不富貴，卻心安。不遂愿卻愿意隨緣。這樣可好？”鳳連低下頭來。溫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