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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真人。蓬萊兼濟天下蒼生?!标滩粫缘?。 “你不是蒼生嗎!” 晏不曉略略一垂頭:“我年幼時,本該被野狼食入腹中,是我命大,遇到師父授課。后來經歷紅塵,本該同劍修一般無情無心,是我運氣好,遇到懷仁。上天對我如此仁厚,不做點什么,豈非是我知恩不圖報?” 何況—— 他微微一笑:“你們蓬萊及不上我的門派。它是天下劍意之最?!?/br> 說罷晏不曉便朝鎮靈石縱身飛去—— “晏不曉!” 傅懷仁打了個冷戰。他懷里抱著一個錦盒。盒中有一株草,草上開了一朵花。它已在漸漸盛開。傅懷仁低頭看著,他想,晏不曉答應過他,等花開了,他就回來了。 容庭芳不顧這天意,他拉著余秋遠便要走:“不要理他。我已經叫古拔旰備好了金銀玉器,大紅喜色。雖然比較俗氣,但似乎地上的人都喜歡這種。你若是喜歡別的,我再叫他備?!笨墒撬死?,卻沒能拉動余秋遠。 “走??!愣著干什么!” 容庭芳一陣心慌。 然后他驚惶地看著余秋遠周身燃起鳳凰明火。 “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庇嗲镞h道,“你用的這祭盤,是我留下來的。怎么用,也是我教給你的。但它在最早之前,就已經被我用過了?!?/br> 天道覺得云夢繁景的妖靈過多,已經影響到了天地的平衡,決定舍去一半。而新生的銀龍不知是福是禍,便決定舍去以它為首的那一半。婆娑羅不同意,但天意難違。最后一次去天上據理力爭之前,他私用了祭盤,許了愿望。 他要容庭芳,好好活著,不受天地管轄。 享萬丈榮光。 受萬人景仰。 得永世太平。 容庭芳今后若受所有的苦,都由他來擔。 容庭芳后來和余秋遠許的愿望是一樣的。 也都付出了代價。 但婆娑羅最后一個愿望,便將容庭芳的代價一筆勾消。 所以容庭芳即便是付出了永世相見不相識,相愛不相守的代價,最后仍能找到余秋遠,和他相識,相認,最后再相知。 余秋遠是天鳳,容庭芳是銀龍的時候,他們曾如毛頭小子,已經交換過一次信物。那時候,浩澤之淵和荒火之境還有往來。因為他們審美差不多,都喜歡奢華。 容庭芳作為龍王,得知鳳族出了天鳳后,自然當攜禮去祝賀。他一見小小的天鳳,便心中喜歡。雖然紅通通一團皺巴巴的。但喜歡明珠的龍王竟然不嫌棄。他滿心歡喜,還送了自己的鱗片給它。 天鳳的臉也紅撲撲的。 龍王道:“龍不隨便送鱗片的,你懂我意思吧?” 天鳳不作聲,只從身上拔了根毛,送給了龍王。 “我們也不送羽毛的?!?/br> 但凡送,也只送伴侶。 龍王大樂,但因為天鳳太小了,便只說:“你什么時候成年啊?!?/br> 等成年就能提親了。 龍鳳聯姻多好啊。 天鳳數數:“快了?!?/br> 一快就是一千多年。 容庭芳心頭大痛,他不顧鳳凰明火,拼命去撈余秋遠。 可是他什么也沒有撈到。 就算沒有天雷,沒有天罰。余秋遠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他身為強行涅槃的天鳳,涅槃之期將近,將再也無法新生了??上ё詈笠腥萃シ紓?,是他最不愿意的事。他還來不及著盛妝收容庭芳送的大禮。 半塊祭盤在余秋遠手中—— 他在來的路上,便許了愿。 同他從前在云夢繁景時許的愿一樣。 愿天下大安。 當年,婆娑羅在天上,力爭替云夢繁景的生靈求一個公道。 “它們生性單純,從未生過惡念,生死豈能由天!只要我在,你別想碰它半根頭發!” 天火焚身時,天問他:“你后悔嗎?” “不悔!” “累及三世亦不后悔嗎?” 婆娑羅眼中如迸烈火。 “不悔!” 而今,鳳凰明火中,余秋遠看著這遍地瘡痍,看著容庭芳。他依然咬緊了牙,同當初一樣,望著這天,大聲道:“我告訴你!他是我的!是我養大的!他既自由而來,便該命由自己!可嘗喜怒哀樂,踏遍人間紅塵,永生永世不受天地束縛!” 哪怕糾纏至死。 “我也絕不后悔!” 他攜祭盤而來,帶祭盤而去。最終被鳳凰明火燒了個干凈。什么也沒有剩下。容庭芳終于明白,從前余秋遠看著他一次次離開卻挽不回來,是什么樣的心情。 沒了天雷陣的幽潭,安靜而美好,烏云散去,陽光重新灑了出來,照在這塊寧靜的水域上。曾經這里有著尊榮的龍,如今它們都已經回到了故鄉。 他的故鄉呢? 婆娑羅的祭盤因為鳳凰明火崩裂那一刻,今生前世如濤浪涌來,一幕幕飛快地從容庭芳眼前掠過。包括本該海浪濤天的海水趨于平靜,蓬萊的鎮靈陣正聚于一柄烏金寒霜劍上。大洲的山火因萬龍降雨而漸漸退去,一只彩鳳正在熔心湖上苦苦煎熬—— 鳳凰降魔,角龍落雨,妖族得以正名。 傅懷仁抱著花坐在菩提樹下,他身邊躺了一個人。 面容熟悉,宛如初生。 容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