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頁
“蘇玄機。余秋遠已經看護你們蓬萊一千年了。他答應你們圣祖的承諾,也已兌現?!比萃シ贾苯拥?,“你既是圣祖的徒弟,看護蓬萊的職責,你早晚都要擔起來。豈能永遠躲在余秋遠的羽翼之下?!?/br> “今日本尊來見你,的確是托了你師兄的口信。為免你不信,叫你親自聽一聽?!闭f罷,容庭芳掌心一翻,一個小金球滾在手心,確實是余秋遠從前用習慣的。最早他在瓦行時的行蹤,便是通過這樣的小金球,由聞人笑遞給了蘇玄機。 但聞余秋遠聲音從中傳來:“玄機,離開過于倉促,來不及交待。我與魔尊有事相商,不日便歸。囑托你的事,多費些心。你多辛苦?!?/br> 話音剛落,容庭芳便將金球一收。 “如何,信了?” 聲音是余秋遠的聲音,上面附著的也是余秋遠的氣息,蘇玄機不吭聲地看了金球一眼。既然余秋遠沒事,他倒是能放下心頭大石。說道:“我想見見他?!?/br> “可以?!比萃シ夹廊粦?,“但得過幾日。過幾日,等本尊辦完要緊事,會親自送他回蓬萊?!比缓笤僬蠊饷鹘踊貋?,要鐵騎萬千,紅霞萬里。 蘇玄機在猶豫。 容庭芳道:“魔界已同蓬萊定下盟約,蘇真人有什么不信的?”看在蘇玄機是余秋遠師弟的份上,容庭芳已經給足了面子,也給足了耐心。倘若蘇玄機再不肯安安分分離開,容庭芳便要趁他心意,‘請’人回魔界了。 魔界已經有了兩個真人,再多一個也無妨。 “……”蘇玄機看著那個金球,退了一步,“既如此,這個金球可否請魔尊歸還于我。師兄既然在魔界作客,受禮相待。有此物證,我也好同峰主們有個交待?!?/br> “區區一個物件,便能作個交待?” “可以?!碧K玄機道,“只有蓬萊的人才能用它?!?/br> 哦?容庭芳若有所思。 他倒是識得這個球的。當日余秋遠約他去瓦行,便是叫小兵拿了這么一個金閃閃的球過來帶的話。原來是因為只有蓬萊才能用。所以余秋遠才如此放心地將此物交托給他。 蘇玄機怕容庭芳不信,又道:“當日師兄和魔尊在瓦行時,也是它給蓬萊帶的口信?!闭且驗閺闹新犅剝扇擞H密談話,才會生出這樣那樣的流言。 容庭芳眼眸一抬。 在大殿之中,他親眼所見余秋遠凝聚靈力化出這么一個小小的金球,不是說掏就掏。而先前他一到瓦行,二話不說便和余秋遠打了起來,中途并不曾見余秋遠做過多余的舉動。如蘇玄機所說是真,那金球豈非是余秋遠一早便準備好的。 ——難道他還能提前知道發生什么事? 容庭芳心中滿腹疑慮,因為先前余秋遠瞞了他太多事的緣故,如今但凡有一些不同,都要叫他揣度再三。容庭芳略一沉吟,倒也不說這件事。只將金球遞給蘇玄機。便見蘇玄機一拱手,隨后踏浪而去,離開了渭水。 空蕩蕩的南海之上,不見蓬萊,不見魔界。 容庭芳負手而立,往后瞧了一眼,隨手在渭水之上又加固了一道法陣,法陣一閃便融進渭水之中。法陣守在前,鐵騎壓在后。魔界的鳥連羽毛也別想飛出來半根。 都做完后,他才化出原身,一路往幽潭去了。 幽潭今天降了雨,十分難得。 黑龍在水底游動著,隔著水面望過去,天雷陣就掛在上頭,雷光隱隱。一條銀龍一頭扎進了幽潭,將水底攪弄得不得安寧。它銀鱗閃亮,是幽潭難得的亮色。不多時,沉伏在水底的龍都冒出了頭來。 有些小龍不知前塵往事,不怕容庭芳,繞著它尾巴轉悠。 容庭芳收回尾巴,化出人形。就算在水中,身上衣衫絲毫不濕。他龍形矯健,人形亦如明珠落凡塵,十分好看,叫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龍心生喜愛,自動自覺纏繞在他腕間。 黑龍默默看著,心想,它們當年還是想錯了,暗無天日的生活磨滅了角龍的心志,也遮蔽了它們的眼睛。這本就該是它們天生的首領,是過往的龍拼命性命也要護下來的龍王。竟然因為懼怕天罰,反而選擇把龍交出去,換得一線生機。 結果生機呢。 天罰沒有因此憐憫它們,用三天三夜的雷罰打醒了它們,軟弱無用,天道無情。低頭求來的并不是寬容。反而是因為一時懼怕而舍棄過的銀龍回過頭來,不計前嫌,以圖龍族重返人間,重回光明。 容庭芳抬起手,他的衣袖上被那些小龍布滿了閃著微光的貝片,發間被綴上了明珠。弄得他在這幽潭,像一個大寶器。哪里都閃閃發光。 容庭芳輕聲一呵,小龍便四下逃躥。 黑龍見他摘下發間明珠,長長的龍須抖了抖,話里帶著笑意:“它們喜歡你。才把覺得最好看的東西都給你?!痹邶埖难劾?,閃閃發光總是最好看的。這些小龍喜歡容庭芳,便也要把他打扮得亮晶晶,比蚌精jiejie還要亮。 這個愛好,倒是一脈傳承。 是同一種龍了。 容庭芳率頭往岸上游去,黑龍緊隨而上。 “你今日來,可是有事?” 容庭芳道:“有?!彼搁g把玩著明珠,漫不經心問黑龍,“樹祖死之前,有沒有什么東西交待你們要給我的?” 他既然從余秋遠的記憶中知道,天鳳曾經將龍珠交給了樹祖,便也明白過來,自己為何沒有龍珠。大約從前就是沒有的,只是經瓦行一役,腦子一直有些糊涂,便想不起來。不過,想想也是,他既然墮身成魔,光剔龍骨當然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