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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兜轉在心,符云生思來想去,平生頭一回想要變強一些。他想要自己能追上郝連鳳,哪怕是一星半點。才好叫他師兄在離開時,還能抓住他的衣服尾巴。而不是被遠遠甩在后頭,連追逐的可能都沒有。 但素日里不努力的根基就在那里,并不會天賦異稟大顯神通。失敗是必然的。當他失敗的時候,符云生才發現,原來除了郝連鳳遷就他,他什么都沒有。 “晏道長,你說?!狈粕?,“我該如何抓住風呢?!?/br> 晏不曉:“……”試探道,“拿個麻袋?” 灌一下嘛。 符云生:“……” 對不起,問錯人。 “可是懷仁說,風花雪月,是用來看,用來聽,用來聞的。并非天生用來替你裝點門面?!标滩粫哉f?!扒咂湮?,賞其色,觀其順勢,方為如意自得?!闭缭录久蓝淌?,但若拔光它的刺,摘下來放在花瓶中,它便不叫月季。 只能叫,一朵花。 金光頂上弟子飛來一層又一層,半數在空中,半數在山間,再余一些在金光頂大殿之前。五位峰主難得齊聚一堂。上回他們聚在一起,是因為余秋遠死了。這回,又是為了什么呢?白絳雨袖手站在一旁,他看向蘇玄機,蘇玄機亦不明所以。 郝連鳳站在白絳雨一側,望著余秋遠身旁的容庭芳,心中卻在沉思。 容庭芳站在一旁,就站在余秋遠旁邊。掌山真人玉冠高豎,自容庭芳在幽潭說了一身彩衣比較好看后,尚未換回原來的衣物。一身紅衣,烈焰灼世,如此冷眼肅穆的模樣——瞧著張狂至極,竟比他還像個魔頭。 他很久沒見余秋遠動千機劍了。余秋遠對著容庭芳時,向來是臉上溫和嘴上犀利手上更是不留情,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眼底滿是冰冷,仿佛看的不是一個人。是他平日所見都是表相,還是如今的余秋遠才是曇花一現呢?容庭芳一時竟產生了迷惑。 “都到了嗎?”余秋遠往前一步,底下的竊竊私語便都停了。 他目光在下方逡巡一圈,隨后弟子們將小靈鎖扣著的人給押上來。 “余真人?!卑捉{雨見底下眾人竊竊私語,而那蓬萊衣飾的歪和尚被小靈鎖扣在那里,心想看來只得他當這個出頭鳥探探風了。上前抱拳道,“這位弟子不知犯了什么錯?” “弟子?”余秋遠笑道,“蓬萊還沒有這么大的心,將萬佛閣歸為己有?!?/br> “我今日叫你們來,有兩件事?!?/br> “一件,是同大家介紹一個人?!庇嗲镞h看向黑面僧,對方陰沉著臉,但陰沉著臉又如何,還是為階下囚。余秋遠毫不在意。做事有因必有果,哪怕是逃了這數百年的因。 他伸手一指,道:“此人渾水摸魚入我蓬萊居心叵測,今日既被我撞見,便不能輕饒。好叫各位知曉,他假黑蓮萬佛之名作惡多端,傷人無數全數安在萬佛頭上?!?/br> 底下眾弟子一陣嘩然。 黑面僧哼了一聲。一派胡言。 他如今說不出話,但雖然被押到這里,黑面僧也根本不怕。余秋遠抓他,不過是因為當日在滄水,他不知容庭芳和余秋遠就在眼前,曾經口出狂言得罪過他二人罷了。然而不做就是問心無愧,蓬萊真人既然當真,說不得那些傳言就是真的。 倘若余秋遠真要因此拿他生事,他便將這些全部吐出來,是余秋遠親口承認的為美色所惑。倒是要叫這些弟子看看,他們眼中清貴無暇的真人,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何況,就算是余秋遠抓他又如何,在眾人面前戳穿他又如何,蓬萊講的是兼濟天下,難道還要為難他一個普通的萬佛閣弟子?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但有弟子已經瞄了容庭芳很久,即便是聽余秋遠如此說,亦大著膽子上前一步,問道:“萬佛之事尚且不提,敢問真人,我們蓬萊處理內務,為何要魔頭旁聽?!?/br> 他這話說的已經算是委婉,但說出了在場諸位弟子的心聲。 當下就有人附和道:“不錯不錯。為何他會在這里?” 先前有小靈峰弟子匆忙之中報信,誰不知道容庭芳來了蓬萊?他們本以為,金鐘之聲是為容庭芳而鳴,萬沒想到,來了金光頂,對面魔頭像個大佬一樣站在一旁有如自家地盤不說,掌山真人要訓斥的竟然是一個外門弟子。 固然蓬萊被人混進來,還是這樣的人,可謂是大大打臉。但這等舍本逐末的行徑卻叫蓬萊的弟子大為迷惑。即便是要惹掌山真人不快,他們也要提。 委婉之辭是,我們家務事何必外人旁聽。其實是在說,他為什么在這里??! 底下悉悉碎碎聲音眾多,容庭芳無動于衷,他面上浮現不屑之色,輕慢道:“你當本尊稀罕你們蓬萊的破事嗎?”說罷,拂袖一振,便要離開。 只是手腕卻又叫人握住了。 這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有點上頭。 容庭芳有些詫異地看著抓住他手腕的余秋遠。 第二回了。先前他要殺了黑面僧,余秋遠將他拉至一邊,要親自動手。如今既然應允了蓬萊仙尊,不再摻和這件事,又要擋他去路,非要留他在這金光頂。為了什么?他難道不在乎大洲的流言蜚語嗎? 余秋遠道:“你去哪里?” 這不是廢話么,回哪里,自然是回魔界。